曾新亮请几个研究生吃饭，大家边吃边聊。

一个男生说：“曾老师，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您家，没想到您做的菜这么好吃。”

另一个女生说：“我估计曾老师不让我们来有两个原因，首先是不想被人打扰，其次是金屋藏娇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刚才在卫生间看见很多女性用品。”

“那是我侄女的东西。”曾新亮说，“请教你们一件事。我儿子现在在读高中，整天上网，如果我想知道他都去过什么网站，应该怎么办？”

那男生说：“您想查看他的浏览记录？那太简单了，回头我帮您。”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IP地址，这样也能查？”

“只要有他的QQ号码或电子邮箱就行了。”

“他和网友的聊天记录好查吗？”

“那更简单。”

“你们是不是经常破译别人的邮箱密码？”

那女生说：“我知道很多女生会用这一招对付男朋友，监视他有没有沾花惹草。”

“你们这些小朋友太可怕了。”

这些学生立刻反击。

“曾老师，有个成语叫五十步笑百步。”

“还有个成语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龚影请李靖和黄静雪来到京华大学校内的咖啡馆。她坐在李靖和黄静雪对面。

“你们想吃什么？”

黄静雪说：“我要咖啡和提拉米苏。”

“我要蒸松糕。”

龚影问：“什么是蒸松糕？”

黄静雪解释：“李靖认为他们客家人历史悠久，所有东西方食品都能在他们那找到源头，提拉米苏就是他们老家的蒸松糕。”

龚影在餐单上勾选食品，随后递给服务生。

不时有女生向李靖招手致意。李靖含笑回应。黄静雪在座位下狠狠跺了李靖一脚。李靖疼得惨叫一声。

黄静雪：“不好意思，不小心踩到你。”

“你绝对是故意伤人。”

龚影说：“静雪，你觉得那明怎么样？”

“不怎么样。”

“如果我让我爸和她结婚，你们觉得行不行？”

黄静雪说：“我不赞成。我们龚老师单纯忠厚，那明精明过头，老师肯定会受欺负。”

“李靖你的意见呢？”

“其实我对那明不太了解。我觉得主要看他们是否合得来。”

黄静雪偷偷用力拧李靖软肋，李靖只好改口。

“不过做保姆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年轻人不合适随时可以分手，老年人恐怕很难承受这种痛苦。”

黄静雪改拧为弹。

龚影说：“我也知道不能匆忙决定，可我对我爸实在不放心。你们没事多去陪他散步聊天。”

黄静雪问：“姐，我也想去普林斯顿。”

“你想学什么专业呀？”

“英美文学吧。”

“我对文学专业不太了解，回去帮你打听打听。你要是去了普林斯顿，李靖是不是也跟着去呀？”

李靖说：“我不去。”

“你不怕静雪像我一样留在国外不回来？”

黄静雪说：“姐，你误会了我和李靖的关系。我们是纯粹的师兄妹。”

“就象梁山伯和祝英台？”

“他的祝英台浩如烟海。”

“是真的吗李靖？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花心。”

“我只是爱开玩笑，因为长得五大三粗，所以偶尔有女生请我搬东西或做保镖。”

黄静雪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在我们学校读研究生。”

龚影说：“是吗，那怎么不让我见见？”

“他觉得有女朋友会影响他泡妞，所以从来不肯承认。”

“李靖，她这么说你你不反驳？”

李靖说：“黄静雪表面文静善良，实际上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她要是在美国，肯定随身带枪。我要是敢反驳她，立刻会将我就地正法。”

黄静雪笑着举手捶打李靖，可是立刻想到这样等于证明自己有暴力倾向，只好克制手痒。

“我怎么打得过你呀？姐你不知道，在我们研究生里他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文章，而是他的拳头和饭量。”

龚影说：“跟你们在一起使我想起我的大学时光，我现在要是只有你们这么大该有多好。”

深夜，曾新亮用学生教他的方法首先破译了杨医生的邮箱密码，在杨医生的通讯录里找到胡局长的邮箱号，进而查到胡局长的浏览记录。

他发现胡局长最近频繁浏览和钻石有关的网页，特别关注一颗名叫粉红芭比的钻石。他想起穆老板向小曾打听胡局长的兴趣爱好，而报上提到这颗钻石落入神秘的中国买家之手。

第二天上班时间，他冒充银行打电话去穆老板的公司。

“请问你们穆老板在吗？”

“不在。”

“您是谁呀？”

“我是他秘书。”

“我们是银行的信用卡管理中心。我们的电脑显示穆老板的信用卡上个月在香港使用过，请问穆老板上个月去过香港吗？”

“去过。”

“具体是哪几天可以说吗？”

“我查一下……是上个月八号、九号。”

“那和我们的记录相符，谢谢你。”

上个月八、九号正是粉红芭比拍卖的时间。

随后他搜集外贸局几个副局长的资料，很快就查到其中一个副局长甘国城的父亲正在肿瘤医院住院。他把甘国城约到他常去的那家杭州茶馆。

曾新亮对甘国城说：“甘局长，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我爸的癌症扩散了？”

“跟令尊无关。我想和你合作。我们联手扳倒胡局长。”看见甘国城一脸迷茫，曾新亮赶紧解释，“我和你们胡局长有点私人恩怨，听说你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我们可以联手请他走人。”

“你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传闻？我和胡局长虽然没什么私交，但一直和睦相处，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一直想把你从外贸局撵走。你堂堂一个副局长，连在外面吃饭签单的权力都没有。”

看来曾医生对自己的了解远比想象的多。甘国城决定不再装糊涂。

“就算我真的和你合作把胡局长扳倒，对我也没有多大好处。其他几个副局长同样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上面也很可能空降一个局长。”

“其他几个局长都是胡局长的亲信，胡局长完蛋他们也会受牵连。你清除了内部的竞争对手，即使上面真的从外面派人，你这个精通业务的副局长也可以掌握实权。”

“你好像对官场潜规则了如指掌。”

“在中国做官没太多技术含量。只要智力正常，不得罪人不站错队，谁都能混个官当。”

“那你为什么没做院长？”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迎来送往。”

“你现在掌握了什么证据？”

“我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不过需要你提供帮助。”

龚影母子要回美国，李靖、黄静雪帮他们拿着大包小包下楼。那明已经叫了两辆出租车在楼下等候。

龚影问：“那阿姨，你怎么来了？”

“你们母子难得回来一趟，再说我们俩特别投缘，我也去机场送送你们。”她指着那两辆出租说，“现在是上班高峰，我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才拦到这两辆。”

黄静雪偷偷对李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她的打扮。”

那明确实刻意打扮了一番。

龚影说：“爸，你和那阿姨带小飞坐这辆车，我们仨坐那辆。”

两辆出租车驶上三环。

这天一早，曾新亮西装笔挺，一本正经来到家具厂总部门口，挡住穆老板的去路。

“穆老板，我是市反贪局的，有件案子想请你协助调查。”

穆老板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去我办公室吧。里面请。”

“不，我们已经找好了地方。”

他们上车来到市中心一个星级宾馆。一路上曾新亮始终一言不发，穆老板也不敢主动挑起话题。他们在宾馆走廊上和甘国城擦肩而过。甘国城向曾新亮点头哈腰。曾新亮板着脸没理他。

进了预先订好的房间之后，曾新亮招呼穆老板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着一台摄像机。

“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什么没有带你去反贪局办公室，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吧？”

穆老板默认。

曾新亮说：“这件案子还处在侦查阶段，鉴于当事人的特殊身份，我们需要绝对保密。刚才走廊上和我打招呼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有点面熟。”

“他是省外贸局副局长，也在接受调查。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回去之后把反贪局找过你的事告诉犯罪嫌疑人，和他共同对抗国家机关；一是做我们的污点证人，帮助我们侦破这个案件。”

“我一定配合政府。只是我不明白你们要调查什么人。”

“我们在调查接受你那颗八百万美元钻石的人。”

在这之前穆老板还不能确定曾新亮的身份，至此再无疑问。因为送钻石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走漏风声只有一种可能，反贪局早就盯上了胡局长，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交往。

曾新亮一看穆老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穆老板，你们公司是我省家具行业的龙头企业，我们不会让你关门，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们打击不法官员。”

“如果我揭发他，是不是可以免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