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给王莹寄了一份京华大学的研究生报名资料。王莹拿着研究生报名申请表去找钟天宝。钟天宝盖章同意，但随即想到这可能违逆袁卫东的意图，立刻叫司机送他去县政府。
袁卫东正在看文件，秘书走进来通报。
“县长，兴宁中学校长想见您。”
袁卫东想起王莹，立刻答应。
钟天宝走进县长办公室，点头哈腰。袁卫东并不给他让座。他非常尴尬，只好在那站着。
“你找我有事吗？”
“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王莹老师想报考研究生，今天来找我签字。其他报名的老师我都同意了，所以没有理由阻止她。”
“考研究生是不是还得教育局同意？”
“是的。”
“那你立刻回去告诉丁林生，如果他让王莹跑了，我肯定把他发配到枫林镇。那个有老虎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虎岭村。”
“王莹要是跑了，丁林生还有你就去虎岭村支教。我会通知兴宁电视台采访报导。”
钟天宝赶到教育局，把袁卫东的话原原本本对丁林生说了。这时王莹已经到了门口。钟天宝躲进休息室。丁林生一本正经接过王莹的报名表。
“王老师，对不起，你必须经过袁县长签字同意，我才能给你盖章。”
“报名表上好象没有县政府同意这一栏。”“
“你的情况特殊，要是放你走我就得背黑锅，显然你不值得我这么做。”
王莹不再和他废话，拿起报名表转身就走。她给李靖打电话。
“他们不肯盖章。”
“你去找你姐帮忙，从文化局盖章也一样。你不是和廖明一家很熟吗，也可以找找他们。”
“这件事牵涉到那个县长，估计他们也不敢。”
“那你去枫林中学找小刚。”
王莹周末去了枫林镇。钟老师带她去见小刚。
王莹问小刚：“李靖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不过我可能帮不上忙。”
“我已经在兴宁呆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我。”
“你现在非常引人注目，我要是帮助你，他们追查起来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王莹无奈只好再次打电话给李靖。
“小刚怕遭到报复。”
“你把报名表用特快专递寄给胡佳，她肯定有办法。”
和教育局长丁林生一样，袁卫东也发现舞厅是猎艳的好地方。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南昌，所以他坚决主张开放县政府机关礼堂，还找来几个赞助商。县政府礼堂组织的舞会有免费茶水和点心供应，而且没有捣乱的地痞流氓，所以很快就成为兴宁最火的舞场。
这天晚上，有个房地产商请客吃饭，所以到九点多他才出现在舞厅。他一眼就认出王莹的姐姐王晶，主动上前邀请她跳舞。
王晶看见县长放着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不请，偏偏看上自己，心花怒放但表面矜持。
袁卫东一边跳一边和王晶闲聊。
“你妹妹怎么没来？”
“她不喜欢跳舞。”
“我喜欢你妹妹，这你知道吧？”
“喜欢她的人多了。”
“那些阿猫阿狗能跟我比吗？”
“教育局长也是阿猫阿狗？”
“你说丁林生呀？这老家伙已经五十多岁了，不可能再往上爬。如果你妹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一定帮她出这口气，甚至让她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我妹妹大学毕业才两年，你能让他做教育局长？”
“有什么不行？她是师范大学本科毕业生，拿过全县教学比赛特等奖。我觉得她比丁林生更有资格，正好符合现在干部年轻化、专业化的趋向。”
“我妹妹好像对做官兴趣也不大。”
“你妹妹要是和我好，你就是我大姨子。只要力所能及，我肯定有求必应。赵本山能让他的小姨子成为电视明星，我也能让你名震兴宁。”
“你有老婆孩子，就是想和我妹妹逢场作戏。我妹妹眼光高着呢，她可不会甘心做你小蜜。”
“我和她真要好到那份上，我完全可以离婚。”
“我不相信你会为了女人影响自己的政治前程。”
“看来你对我们官场还是不了解。只要上面有人挺你，生活作风从来就不是问题。你什么时候听说有人纯粹因为男女关系丢掉官职？”
王晶回到家里，当晚梦见自己做了文化局长，前呼后拥无限风光，醒来之后分外惆怅。
研究生考试考场。王莹第一个起身交卷。
她走出教室后立刻给李靖打电话。
“全部考完了。”
“感觉怎么样呀？”
“还行吧，没我想象的那么难。你今年回来过年吗？”
“可能还是不回吧，我怕挤车。”
王莹眼前闪现出李靖和黄静雪一家吃年夜饭的情景，很不高兴地挂断电话。
转眼又是年关。大年三十下午不到五点，北京的天就已经黑了。黄静雪穿着靴子踏着积雪回到研究生宿舍楼去找李靖，发现汪建民和范经纶等人正在李靖宿舍准备吃火锅。
她全身上下裹得像个蚕蛹，头上是毛线帽子，脖子上是羊绒围巾，手上戴着棉绒手套，只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
范经纶看见她后两眼放光。
“静雪，你来得正好，跟我们一起吃火锅。”
“不了，你们就知道放辣椒。”
汪建民说：“你是来找李靖吧，他好象去了导师家，还没回来呢。”
“不找他。我就来看看你们。”
“一起吃点？你要是怕辣，我们给你准备点清水，你涮一涮再吃。”
黄静雪本来是想请李靖去她家吃年夜饭，可看这情形，单独把他请走不合适，所以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大年初一，小莲和曹兰准备去逛街。整个集体宿舍只有她们两人。
小莲对曹兰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李靖接到小莲的电话，问她：“你回家过年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你现在还在深圳吗？”
“是。”
“那你去找我表哥罗勇呀。他也在深圳过年。”
“不用。我现在和小姐妹在一起。你不回去过年是不是因为身上没钱？”
“不是呀。”
“不好意思。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你们女生就是多愁善感，每件事都能举一反三浮想联翩。我给你寄的是我的稿费，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狼狈。我要回家随时可以，为什么非得过年回去？我要是国务院总理，就下令全国的机关干部过年呆在原地，把交通工具让给辛苦一年的农民兄弟。他们号称人民公仆，完全应该给主人让路。”
“那你继续努力吧，我们等着你做总理那一天。”
小莲和曹兰去了东门步行街。这里到处是商场春节促销和酒楼年夜饭优惠的广告。没有回家过年的打工仔打工妹都来凑热闹，小偷和登徒子趁机下手。
小莲和曹兰从人海中挤出来。看见路边有家银行，小莲去取款机上取钱，查询余额的时候发现卡上数目不对。
“奇怪，我记得我卡上只有几百块，怎么现在变成了两千多？”
“你管它呢，有钱就花。”
“不行，我得问清楚。”
两人走进银行排队。轮到小莲之后，她问银行职员：“我这卡上多了两千块钱，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银行职员在电脑上查看之后说：“这笔钱刚刚到账，应该是别人寄给你的。”
“从什么地方寄过来的？”
“北京。”
“我明白了，谢谢你。”
天黑后小莲和曹兰回到宿舍。小莲接到罗勇电话。
“你是小莲吧？我是李靖的表哥罗勇。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用。我刚和小姐妹吃完饭回来。”
“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
“真的已经吃过了。”
“你愿意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我暂时不想换工作，谢谢你！”
曹兰等小莲挂断电话，迫不及待地问：“给你打电话的是李靖的表哥？”
“是啊。”
“今天给你悄悄寄钱的也是李靖？”
“是呀，怎么啦？”
“很明显，李靖想追你。”
“胡说八道。”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觉得我需要帮助。”
“我也需要帮助，他为什么不寄钱给我？”
“因为他不认识你。”
“那你介绍我们认识呀？你敢吗？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