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校长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就是几个书架。上面摆的书主要是不同版本的《红楼梦》和相关研究资料，显示他是《红楼梦》专家。
曹校长不冷不热地招呼龙华主任和李靖坐下。
龙华问：“校长吃饭了吗？要不我们上街找个饭馆，边吃边聊？”
龙华对李靖使个眼色。李靖接过话头。
“是啊。我经常得到两位领导的关心教导，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们。”
“我不吃。减肥。”
龙华说：“校长，您看李靖考研的事怎么办，我当初答应他一定放行。”
“年轻人追求上进是好事呀。我坚决支持。只要教育局同意让他去，我这没问题。”
李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跟在龙华后面离开校长办公室，将信将疑。
他们刚走，曹校长立刻就给教育局长丁林生打电话。
“丁局长吗，我是曹灿……”
晚饭后，李靖和史发沿着梅江河堤散步。
“我以为校长一定会阻挠。他答应得太快，我反而觉得有阴谋。”
“也许校长觉得你刺头，巴不得你早点走。”
“你不准备考研吗？我们一起考多好。”
“我以前没准备，现在离考试时间很近了，来不及了吧。”
“我们刚离开学校不久，专业课基本不用复习，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英语政治。这里虽然山清水秀，但镇长是个文盲，校长是个流氓，一想起在这种人手下教书，我就觉得难受。”
史发被李靖说动，通过同学快递了一份湘潭大学的报名表。他们一起去县教育局盖章。
人事科长王冬生作不了主，带他们去见局长丁林生。
丁林生戴副眼镜，精瘦，不苟言笑。
“你们才工作一年就想考研？”
“当初龙华主任答应过我们。”
“口头答应还是书面保证？你们和枫林中学签合同了没有？”
“没有。”
“那按照惯例肯定不行。”
“惯例？”
“为了稳定教师队伍，我们要求应届毕业生至少在一个地方工作五年，才可以调动或考研。枫林中学不便当面阻挠，实际上也不想放你们走，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安心教书。”
这时电话铃响。局长接过电话，立刻眉开眼笑。
“晚上去跳舞？可以呀。不过你得带几个长得好看点的舞伴，上次那几个大头妹很像电影里的地下党员，让人肃然起敬，根本不敢动邪念……”
李靖拉史发退出局长办公室，带他回到自己家。
吃晚饭的时候，王莹也来了。
李靖妈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李先科进厨房端菜时抱怨：“你有必要做这么多菜吗？钱多得没地方去了？”
看见李靖、史发和王莹三人在饭桌旁谈笑风生，李靖妈妈满心欢喜。
“你没看见有重要客人？”
“什么重要客人，不就是李靖的同学和同事吗？”
“你真是脑筋不转弯。我们李靖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可还没往家里带过女朋友。我觉得王莹正好，如果你儿子能把她追到……”
“你现在觉得还不错。如果李靖考上研究生，到时天各一方，看你是不是还这么想。”
“王莹是学英语的，到哪都吃香，不用你儿子养。”
王莹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阿姨，您别忙啦，菜多得已经放不下了。回头我帮您收拾。”
“来了，来了。”
王莹问李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报名考试问题不大，找其他单位盖章也行。就怕考上之后教育局不让调档案。”
“那你先想办法报名考试吧，调档的事情到时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靖妈妈说：“小莹，你是英语专业的，我听说考研究生最难考的就是英语。你怎么不考呢？”
“我爸妈不希望我去外地。再说我也考不上呀。除了英语我什么都不会。读英语专业的研究生没太大意思。”
“我希望你和李靖一起考。你们小学、中学、大学都是同学，要是能在一起读研究生，那有多好！”
李先科故意咳嗽，试图阻止老婆说下去。李靖妈妈置之不理。
“你别咳嗽了，我想说就说。虽然我书读得不多，但我知道两个人有这些共同经历很难得。”
李先科赶紧制止。
“你别说了行吗？你这样以后王老师再也不敢来了。”
王莹说：“不会的。以后如果李靖去外面读书，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李靖妈妈得意了：“听到没有？你以为小莹和你一样小心眼？”
李靖赶紧打断：“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史发，喝酒！”
两人碰杯。
饭后李靖送王莹回家。两人默默走了一段，王莹故意提起小莲。
“这月初你是不是回过县城？那天不是周末，我好像在街上看见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旁边还有一个女孩。”
“哦，那是小莲。”
“那些村干部后来没找小莲麻烦吧？”
“小莲差点被那个混蛋村长**。”
“那她应该报警呀。”
“没用。公丨安丨局根本不给立案。”
“有这种事？”
“所以我想考研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别骂人好不好。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我和你爸妈还得在这生活呢。”
当晚曾强和郭涛也在酒楼相聚。
郭涛一见曾强就表功：“强哥，我已经把你情敌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不用查。我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你找他摊牌了？怎么不叫上我呀？”
“那天他带着一个女老师来报警，我正好看见他。他就在我老家的枫林中学教书，没错吧？”
“是啊，你们俩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们不是冤家了。他正在准备考研，很快就会离开兴宁。”
“你觉得他一走就万事大吉？”
“当然。据我所知，王莹一心一意教书，不想出门。”
“哥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在我看来，这个李靖如果考上研究生，你就得准备和王莹说再见。”
“为什么？”
“如果他留在兴宁，那么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一个是乡村中学老师，一个是县公丨安丨局特警大队长，王莹和他家人肯定会选择你；可是如果李靖考上研究生，虽然现在研究生并不稀罕，但如果他留在大城市并找到一个好单位，或者继续读博士甚至出国留学，强哥你的优势就不明显了。你别忘了，王莹学的可是英语专业。她毕竟是个追求时尚的女孩，你觉得她愿意呆在兴宁还是北京上海？”
这番话把曾强说得信心全失，垂头丧气。
“那你说怎么办？阻止他报考研究生？这不太可能呀。”
“谁叫我们是哥们呢，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办法。”
李靖和史发回到枫林中学，和钟老师、小刚商量怎么才能盖上学校的公章报上名。
李靖说：“报名表上有一栏必须盖学校的公章，要不我们晚上去把公章偷出来？”
钟老师摇头：“难度太大。曹校长连上厕所都把公章带在身上。”
“那怎么办呀？”
小刚说：“请我们大家下顿馆子，我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这事你要真能办成，不要说一顿，十顿也成呀。”
“回头你们把报名表给我。”
第二天，小刚就把盖好公章的报名表交给李靖和史发，而且连教育局那栏都弄好了。李靖和史发非常惊讶。
“你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