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范小倩的心情一连几天来很不好。她恨死那个长谷俊了。

长谷俊可算是说到做到，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她去陪他。而她又不能断然拒绝。她知道自己的处境，要是不从，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伊藤宏美说了，如果她不顺从长谷俊，她就会派人杀光所有风流镇的老百姓，然后再拿她和她的家人开刀。在她面前，日本人的狰狞面目已经暴露无遗。

万幸的是长谷俊并没有占有她的意思，只是要她陪他聊聊天下下棋而已。当然范小倩并不知道长谷俊的险恶用心，他是在观察她的心理素质。长谷俊已在心里发下重誓：范小倩是他基地建成后的第一个牺牲品，是他重点培养的原木，此前必须熟悉对方的全部，然后才好对症下药。这是他长谷俊与别的细菌研究者的不同之处，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天晚上，范小倩又被长谷俊派人接到了他的住所。实际上那是她以前住过的屋子。长谷俊选择这里做自己的卧室是有原因的。他希望范小倩能够彻底放松对他的戒备。他不想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里板着一张面孔。那样会直接影响到彼此的心态。

长谷俊像往常一样给范小倩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说：“范小姐今天看起来神色很差，为什么？”范小倩接过茶来放在身边的桌上，冷冷地笑道：“我的脸色是先生给的，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长谷俊盯着她诡笑道。

范小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大胆地注视着长谷俊，揣摩了会儿说：“先生每天晚上要我来陪你，难道仅仅是为了聊天和下棋？先生难道不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吗？我知道先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男人，但是男人都有男人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和我这样的女子呆在一起久了会产生一种强大的生理反应。难道先生原本就不是男人？或者根本就对我不感兴趣？”

她想用此话来激长谷俊露出本来面目，哪怕被对方糟踏，她的心也好受一点。至少那样她会找到刺杀他的机会，不会长期这么担忧下去。可是长谷俊在她面前就是镇定自若，对她刚才所言纹丝不动，说道：“范小姐多虑了。你放心，我要你来陪我绝对就是为了聊聊天下下棋而已，绝不可能有其他的目的。如果范小姐不愿意的话，从明天起可以不来了。”

范小倩感到有些意外，说道：“先生此话当真？”

长谷俊笑道：“绝无戏言！”然后站起来说：“范小姐现在可以走了。”

范小倩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长谷俊，犹豫片刻后转身走了。

范小倩走后，长谷俊打电话叫来了伊藤宏美，吩咐下去说：“我对范小倩的观察到此结束。从明天晚上起，我要更换新的原木。你去作安排。”

伊藤宏美脸泛红晕，说道：“现在就去吗？”

“不！”长谷俊走近去伸手在伊藤宏美的脸上抚摩起来，眼里忽然喷出了欲火，说道：“我要你今晚上伺候我。”伊藤宏美有些意外，说道：“既然先生想要，为什么不留下范小倩？”

长谷俊说道：“在此期间安全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我们的全盘计划。范小倩目前尽管没有反抗，但是我敢断定她有行刺我的可能，试想想，我能抱着这么一颗定时丨炸丨弹睡吗？”

伊藤宏美无话可说，在她眼里，长谷俊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七十八

章怡红坐在镜子前梳妆。

外面的天色开始变得黯淡起来。梁山槐就在万花楼门外等她。是长谷俊派梁山槐来给她下帖子的。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代替范小倩去伺候长谷俊了。她是军统安插在风流镇的高级特工，其任务就是联合共党地下组织彻底破坏日本人在风流镇的阴谋。今天早上上线已经派人和她取得了联系，上线说鉴于目前形势出现了转变，暂时还不能狙杀长谷俊，眼前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与梁山槐酷似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可能与长谷俊此次计划有关。只有找到了这个男人，才有可能彻底粉碎敌人的阴谋。

当听到上线派来的联络员对她说了这些之后，她的确是吃惊不小。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像梁山槐那样的乌龟王八蛋居然还有人和他长得像极。真是老天无眼啊。这个奇怪的世界怎么老是出现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不是老天吃错了什么药，故意要让人们在一惊一乍中过日子？

还有那个联络员，眉清目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一个花季少女，竹笠下半遮半掩的那双眼睛，明澈如水，深如幽潭，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如果她真是一个女人，那么又会是谁？

面对镜子梳妆的章怡红，此时脑子里又浮起了那个联络员的样子。那应该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可惜从事了这门危险的事业。想到此，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为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担起心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章怡红以为是梁山槐，但细一想梁山槐绝没有这么客气，他会把门一脚踹开，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

“章妈妈，请开门，我有事找你。”门外那个人说。听了那人的声音，章怡红居然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把门打开。门开处，一个头戴竹笠，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那个联络员。

“你怎么还没有走？”章怡红吃了一惊说。

女子取下竹笠放在地上，伸手拢了拢那一头如瀑黑发，明眸似水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轻轻一笑说道：“风流镇已经被鬼子封锁了，出不去，我没办法，只好躲在后面的山上。”

章怡红疑惑道：“万花楼仅只一条大门出入，周围布有鬼子的暗哨，梁山槐也在门口守着，你是如何进来的？”

女子神色有点诡异，说道：“我是趁梁山槐等人不备时偷着跑进来的，你放心，他绝对没有发现我。”

章怡红说道：“你小看梁山槐了，那家伙精明得很。再说他没有发现你并不等于鬼子的暗哨没有发现你。那些鬼子贼精，隐藏在暗处，没有人看得出来。这里太危险了，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女子嘟起小嘴说道：“既然你不帮我，我就去找范小姐，她一定会帮我的。”说完抬脚就要走。章怡红伸手拦住她说：“这么说来你认识我们家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名叫梁思珺，是范小姐的朋友，也是风流镇人。”章怡红说道：“我想起来了，据说山上的抗日游击队里有一个名叫梁思珺的女孩子，难道就是你？那可是共党的武装，莫非你有双重身份？”

梁思珺璀然一笑，说道：“这个嘛，以后你会明白的。不好意思，我去找范小姐了，多有打搅，抱歉。”话音未落，转身而去。

章怡红不由喟叹：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知深浅，难不成还要一间一间地去敲门？不行，这样下去非被发现不可。想到这里甚不放心，便追了出来。不料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原来是梁山槐见她这么久没有出来，心生疑惑，决定上来看看。怎想刚好碰上走出门来的章怡红。

看着打扮后的章怡红，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儿，梁山槐心里的欲火猛然往上窜了起来，心跳急促，忍不住一把抱住她说：“趁现在还没有送你去给那个该死的日本人，先和我疯狂一下吧，再说我们以前也做过了，彼此都知道对方身上的秘密，轻车熟路，没什么可怕的。”

章怡红企图使劲推开他，可后来一想这是只喂不饱的狗，惹急了会咬人的，况且这家伙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我何不遂了他的心愿，一来自己也会得到快乐，二来可以继续利用他为自己办事，三来可以掩护梁思珺不至于暴露。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主意打定，一把揽住梁山槐的粗腰说：“不过你要快些，别耽误了我去伺候长谷俊先生，要是惹他生气了，我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她以为此话会使梁山槐畏惧，没想到梁山槐反而幸灾乐祸地笑道：“要是长谷俊敢这样动你，我非废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