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范小倩上下打量着章怡红。她感到很是奇怪，昨天章妈妈带来的那个女子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什么时候走的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莫非她躲在暗处不曾出去？或者是从窗户走了？

仓井黛子和伊藤宏美绝对从中看出了什么蹊跷，只是尚未找到证据不敢妄下结论罢了。但愿小段子的死与章妈妈带进来的那个女子毫无干系，否则她们就会受到牵连吃不了兜着走。

章怡红从范小倩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什么，冷冷一笑，说道：“我知道小姐是在怀疑我，不要紧的，我绝不计较。”说完也不管她们几个人的反应，转身而去。林素怀心里难免有些骇然和意外。翠红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天夜里，几个女人各自躺在自家床上想着心事。

范小倩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要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窗户外边有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起床点上了床头柜上的蜡烛。然后顺手从窗台前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蹑手蹑脚地走近窗台朝外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差点惊叫出声。只见从窗户上冒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那是一张十分熟悉并让她梦牵魂绕的脸。竟是林玉筑的脸。

林玉筑望定范小倩嘿嘿笑了一声，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然后一把抱住范小倩，张嘴在她那粉嫩的脸上吧唧一声啃了一下说：“我忍不住想见你了，便来了，你不介意吧。”

范小倩被他弄得满脸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去道：“既然忍不住想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林玉筑说：“事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今天我还是偷着溜出来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天亮前我必须赶回去，所以。。。。。。”说到这里忽然发现不妥。范小倩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而且茫然。

林玉筑见她如此，体内的热情突然变冷，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忍耐住。”范小倩的心未免一动，走上去紧紧地抱住林玉筑，流泪道：“不是的，你误会我了。如果你想现在要我，我愿意给你，而且永不后悔。”

“真的吗？”林玉筑用双手捧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心里未免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和你爹本来是说好了要派人来保护你的，谁知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范小倩说道：“你也不要内疚，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死在万花楼大厅里的小段子，于是问道：“今天上午梁山槐的手下小段子被人一拳打死在下面的大厅里。伊藤宏美和仓井黛子怀疑我们和凶手勾结，这事儿肯定还没有完。你知道那凶手是谁吗？”

林玉筑摇摇头，惊讶了半响道：“小段子是我们组织暗杀名单上的其中一员，不过我们还没有对他采取行动，是什么人这么快就杀了他？杀他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范小倩道：“你是说梁大吗？伊藤宏美和仓井黛子也怀疑是他干的。”

林玉筑摇头说：“梁大虽然还活着，但他在千里之外的抗日前线，不可能潜回来杀掉小段子。再说小段子和他并无深仇大恨，他凭什么要这么做？如此观点毫无依据。”

“那你说会是谁？”范小倩疑惑道。林玉筑努力想了想，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杀死小段子的人应该是章怡红章妈妈。”

“你说什么？”范小倩大吃一惊。林玉筑的这番话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林玉筑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起来说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章怡红是军统的人，她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而且她曾经跟梁大学过拳术，深得梁大的真传。这件事除了梁大本人，没有第二个知道。梁大和你爸是挚友，是他告诉你爸的。后来你爸就把这事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希望你为我保密。因此，从此以后，你需格外小心，特别要提防章怡红。一旦章怡红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你立即向我反映。我会定时从窗户进来找你。”

范小倩本想把章怡红带一个神秘女子来万花楼的事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这样未免不妥，于是忍了下来说道：“你来的时候要格外小心，鬼子在外面布了暗哨，别被他们发现了。”

林玉筑叹了一声说：“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然后看看窗外的夜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否则被你爸发现就惨了。”说完翻窗离去。

范小倩屏住呼吸倾听外面的动静，确信林玉筑安全离开后才放了心。不过，她又马上想起了林玉筑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在心里开始琢磨开了。章妈妈真如他说的那样已经投靠了日本人了吗？我怎么就丝毫没有觉察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