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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借梯登天

城里城外地折腾了几个来回，才真切体会到城市的美好，喧嚣的可爱，人声的亲切。

柴油的事情很难办，但是也必须办。很难办是因为柴油是专控商品，属于战备物资，由石油公司专营专卖，要批柴油必须经过石油公司的一把手，别无他途；必须办是因为只有顺利批到柴油，才能在美好的城市里心安理得地享受自由与快乐。

当时，我国正处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初期，钢材、汽油、柴油、水泥等基本建设重点物资都是实行价格双轨制，国拨价格与市场价格差一倍以上，因此，谁拿到了这些紧俏物资，谁就等于拿到了超额的利润。

在这些物资中，柴油最是紧俏，除了国家计划内用户必须保证供应之外，剩余的柴油指标都在油耗子们的手里，所以，石油公司的经理们个个相当的肥硕，格外的神气，一般的关系根本别想拿到计划内柴油。看来，我只好求助于单位能源科的哥们儿了。

能源科是计委的实权科室，科长自不必说，连科员都要有后台，否则，根本就进不去。

能源科的科长欣向荣，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公子，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但对我是个特例，这个特例缘起于政府机关举办的一次舞会。

为了活跃政府机关干部的业余生活，也是为了迎合政府欣秘书长的个人爱好，每逢周末，政府办都要在市迎宾馆会议厅举办联谊舞会。每周五，政府办都免费向政府各个部门发放舞票，三至五张不等，数量有限，十分紧俏。

欣向荣有个当秘书长的老爸，每次都能从政府办弄到大把的舞票，引得一些年轻的机关干部，特别是女干部的热捧。也难怪，当时社会上还没有KTV歌舞厅，舞会还是政府特权阶层独享的娱乐形式。

欣秘书长是六十年代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人才仪表，风度翩翩，舞步娴熟，舞姿潇洒，是舞会上绝对的“舞星上将”，加上政府秘书长的光环，每次下场都是整个舞会的中心，让一些爱出风头的女干部垂涎三尺，心里直痒。

为了讨好领导，政府办的一群美女少丨妇丨们蝶恋花般地围着欣秘书长转，手脚慢的、腼腆型的根本抢不上，跳完国标跳交际，跳完探戈跳恰恰，跳完三步跳四步……

机关的女干部们精明得很，都知道功夫在诗外的道理，也许，提拔的机会就在这舞步间，于是她们锲而不舍，趋之若鹜……

眼看着抢不上欣秘书长，几个年轻的女干部急得不行，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欣向荣。

“抢不上秘书长，拽上秘书长的大公子，同样可收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她们灵机一动，将目光瞄上了欣公子，主动邀舞。

欣大公子虽然相貌堂堂，但心灵蹄子笨，毫无音乐细胞，根本听不出音乐节拍，更不知舞为何物。在女干部们的生拉硬扯下，他熊一样笨拙地满场子胡乱转，倒行逆施，横冲直撞，踩坏了女生们的红鞋，自己也出尽了洋相，更重要的是，丢了他老子——欣秘书长的脸面。

从那以后，欣向荣就立志学好交谊舞，发誓要争回面子。于是，私下屈尊拜我为师，如饥似渴，抓紧修炼。在我一步一步的教授之下，终于脱盲成星。投之以桃，报我以李，从此，欣向荣对我尊崇有加。

有此师徒之谊，欣科长很痛快地答应帮我找石油公司经理批柴油。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欣科长已经电话沟通好了，让我马上到石油公司去找郭经理。

我不敢怠慢，直奔石油公司，急急忙忙地跑到三楼，秘书挡驾说郭经理正在开会，让我等一会儿。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会议终于结束，我敲门进屋，说明来意。郭经理沉吟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笺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签上了大名递给我。

我感谢再三地接过批条，仔细一看，只批了两吨柴油。我正要询问，郭经理笑着站起来，似送客地说：“现在是月底，柴油指标都已经批出去了，下月再给你批吧。”

郭经理不容置疑的表情，让我不得不答应：“谢谢郭经理，那下月初我再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