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川头一次见这样的老板，极度无语，刚想开句玩笑缓解自己的尴尬。林小雨发飙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喝斥前台：“你们办的这是人事吗？你去给姓雷的说，他轻视我没有关系，但侮辱我们华南主管就不行。别说是十台了，就是一百台我都不会去见他。”提起包对苏三川说：“苏总，我们走吧！”她这样虽然偏激了一点，但让苏三川有了台阶可下，他点点头就往外走，任由前台手足无措，楞在原地。
刚出楼往停车棚走，前台蹦跶着高跟鞋从一楼楼梯跑了出来，叫住两人，说老板要见他们。林小雨冷笑：“他说见就……”苏三川呵斥她：“小雨！”林小雨不作声了，苏三川对着前台微笑：“好的，那就麻烦你在前面带路了。”缓缓跟在她后面上楼。
董事长室很大，隔成了两间，外面的小间坐着给雷风开车的女司机，正旁若无人对镜画妆，丝毫不理会他人从身边走过。开着的电脑正处于屏保界面，苏三川扫了一眼，是一组她穿得很少的性感照片在来回切换。他走进里间，雷风正陷在巨大办公桌后面的大软椅里抽雪茄，头顶的墙上挂了一副相片。相片上中间那人个高一些，他带着眼镜，貌似后清万岁，左手边是雷风，右手边那人竟然是前河派出所的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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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楞了片刻就反应过来，看相片上一左一右两人的嘴脸，这雷风和雷威八成是本家兄弟，赶紧在脑海打腹稿，如何快速引起老板对自己的认同。
“小雨来了啊。”雷风一见林小雨就笑，不笑还好，一笑两个眼睛迷成一条缝，脸上的肉挤在一起，整个人显得很猥琐。扔下雪茄就起身招呼林小雨，睬也不睬苏三川，伸手就拉林小雨：“来，到这边的沙发上坐。”林小雨避开他，介绍苏三川：“雷总，这是我们华南大区主管苏三川。”
苏三川不失时机递上名片，笑道：“雷总你好，我是梁蓉兰的初中同学。”他这是赌了一把，冲着前台那副阿玛尼眼镜，知道这人不在乎钱，简单地说自己的产品能给他节省成本起不了作用，只能聊女人。赌的就是他和雷威是亲戚，知道梁蓉兰是雷威的情人。这一注算是压对了，雷风果然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也认识梁蓉兰？”
苏三川心道：何止是认识，她穴上有颗红痣我都清楚哩。笑道：“嗯，和雷所长一起吃过几顿饭。”雷风客气了一些：“哦，坐吧。是看到墙上的相片了吧？”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林小雨：“不要拘束，来，过来坐。”林小雨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坐在了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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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斜对着雷风坐下，笑道：“是的，中间那人是胡锦东吧？他的字看着很有感觉，是不是当今最高的亲戚呢？”雷风有些得意：“嗯，是他的堂哥，来我们这里视察过一次，留下了外面那副字。”苏三川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人，却还顺着拍马屁，装作很佩服：“他都来视察了啊？那咱们德源在国内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同一般呢。”
雷风又不理他了，伸右手搂林小雨的腰，调戏她：“你今天过来，是不是要告诉我，明天和我一起吃晚饭呢？”林小雨推他的手，不停地说：“雷总，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雷风却越来越放肆，左手也用上了，想要摸胸。
自己带过来的女人被人这样调戏，苏三川顿时血往上涌，什么也不管了，抓起茶几上的大烟灰缸就站起身，指着雷风吼叫：“你他妈的给我放开他，不然老子现在就结果你。”这番话震住了雷威，林小雨趁机逃起来，站在苏三川旁边抽泣。
苏三川将烟灰缸重重砸在地板上，对着还没缓过神的雷风大骂：“他妈的，你要玩女人，老子给你去找就是了，别他妈做得太过分了。小雨，我们走。”拎着包拉着林小雨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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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莱驶出德源的厂区，转过高架桥到了宽阔的马路，路上车很少，右边是一个东方亚太职业技术学院。路上有缓缓步行的学生，穿着的喇叭裤屁股后面垂着铁链，有的拿着手机高声放着《两只蝴蝶》，听那嘈杂的音乐就知道是山寨机。一排排小树后面是铁栅栏，里边的泥地上零星生长着一些野草，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男男女女随机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林小雨坐在副驾驶位兀自抽泣，苏三川安慰她：“好了，女孩子做销售就是这样的，不要太在意了。德源这个客户你别跟了，把他交给张静，随便她去折腾。”刘朋走了，张静还厚着脸皮在这边继续待着，苏三川也不想动她，丢一些垃圾客户让她随便去处理。
林小雨不哭了，抹着眼泪埋怨他：“都是你不好，非要回去，让那死胖子当着你的面占我的便宜。他不是在调戏我，是故意羞辱你。”苏三川叹道：“唉，算了。”林小雨又哭了：“我就知道，我不是你老婆，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调不调戏我。”她这是强词夺理，苏三川不理她了，闷着头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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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半路，林小雨缓过情绪，讨好面无表情的苏三川：“老苏，周末带嫂子到我家里去吧，她怀孕了，我炖点汤给她补补身子。”苏三川很冷漠：“下次吧，周末还要面试呢。”前面一辆运猪的大卡车在路上慢慢跑着，关着车窗都能闻到空气中的一股股臭味。
林小雨不作声了，看着上下两层几十头大肥猪紧紧挤在一起，恰好与上层的一头肥猪对视。它的脸被挤得变形，长鼻子紧夹在横竖栏杆相交出来的方洞，额头上几根硬茬的白鬃毛分叉开来，它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望着林小雨的眼神里透着哀悯与可怜。
林小雨心里一阵阵不忍，有一点点小难受，突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我上辈子是什么呢？和这头肥猪的上辈子是不是有些渊源呢？是我欠了它什么吗？不然为什么看着它那眼神有点儿难受呢？没有人给她答案，一路上又胡思乱想：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苏三川，这辈子让我对他念念不忘，明知道他已经结婚，孩子都快生了，还偏偏要往情网里面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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