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左手拎着一整瓶啤酒,右手拿个空杯子,已经喝得舌头有点大:“都,都经理……”苏三川打断他:“我姓苏,不是都。”声音很大,说“都”字时故意把舌头吐出一点,弹了一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津津有味看着牛力。
牛力只是舌头不听使唤,脑子还清楚,马上说:“有点高,舌头捋不直了,哥你别介意。咱兄弟年初见过一次,好久都没再见面,是该好好喝喝了。你今天讲的东西让兄弟受益菲浅,我更该敬你一杯。”往杯子里倒酒,倒得太快,杯子里都是泡沫,溢出来洒在了旁边徐图之的肩上。
徐图之侧了侧身子,盯着他有些恼怒:“你瞎倒什么?”牛力讪笑,连声道歉,也是喝得多了,放酒瓶在桌上,就要用手往她肩头湿处擦。
徐图之逼视他:“你要干什么?”牛力怔住了,右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徐图之又冷冷道:“酒量不行就好好坐着,别跑出来丢人现眼。你在客户那里也这样么?”这群做销售的都是人精,看徐图之小小年纪就能和大家平起平坐,又姓徐,早就暗暗猜测她跟徐海的关系。这时候均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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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力被训得一声不敢作,站着极其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众人一个个幸灾乐祸,瞧着现成的热闹。曹芳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不忍心看他出丑,笑着打圆场:“老牛,你自罚一杯呗。”牛力顺坡往下爬:“你别生气,我罚酒赔罪。”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曹芳不说还好,刚才苏三川一直和她说话不理会徐图之,徐图之早就恼怒上了她,越发不给牛力面子:“一杯不够,你把拿过来的这瓶都喝了。”刘友也坐在徐图之这桌,不敢得罪她,是以一直没说话。这时见她小题大作,有些过份,劝道:“图之,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徐图之不把刘友放在眼里:“不行,不罚他不长教训。以后要在客户那里这样,那把海汇洋的脸都丢完了。”牛力不敢不买帐,抄起瓶子“骨碌骨碌”就喝,喝到一半实在喝不下去,只觉头晕目眩,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喉头里反酸水。脑子还清醒,赶紧放下啤酒瓶,拨腿就往卫生间跑。
气氛很紧张,立刻没了菜市场的那种嘈杂,众人都如坐针毡,再没心思吃喝,只想快点散席。徐图之感觉很不舒服,发起了大小姐脾气,拿起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扔:“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气呼呼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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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图之一出去,众人又像沸腾的开水,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在数落她。这事的源头在于苏三川,大家都不满,再没人搭理他。苏三川跟曹芳说话,她也没了之前那股热乎劲儿。
苏三川郁闷,正在不爽。徐图之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大喊:“苏三川,你给我出来,跟我走。”众人又静了下来,冷眼旁观,苏三川穿上西装尴尬往外走。
徐图之很跋扈,命令道:“我冷,去把我的外套拿出来,还有包。”苏三川很不舒服,站在门口就是不动。徐图之用高跟鞋踢了他两脚:“你聋了?快去啊。”众人这时候开始同情苏三川,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包间的服务员比较乖巧,赶紧拿过徐图之椅子上的衣服和提包递给她,她对服务员发脾气:“谁让你多管闲事了?给我放回去。”服务员吓得鹌鹑一样,忙不迭及把手里的东西又放回原位。徐图之指着苏三川高叫:“给我去拿过来。”
无端端被一个小女孩当众羞辱,苏三川牛脾气上来了,吼了起来:“别他妈仗着徐海是你爸就狐假虎威,别人怕你,我苏三川可不怕你。你是瘸了还是怎么着?要衣服不会自己拿么。”徐图之叫道:“我就要你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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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冷笑:“别说是你了,现在就是徐海过来,让我去拿我都不拿。”徐图之又踢了他一脚:“我今天还偏要你去拿。”
苏三川眼睛里喷火,指着徐图之的鼻子咆哮:“你他妈再踢我一脚试试看?”徐图之重重踢了一脚:“给我去拿。”苏三川甩手就是一耳光,怒道:“我操,老子不干了。”撒腿就走。
徐图之大哭,她是徐海的独生女,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还从没挨过这样的打,撒泼伸手就抓苏三川。苏三川懒得再跟她纠缠,任她把西装扯掉,穿着衬衣扬长而去。
苏三川回到十三楼住的房间,心烦意乱,那股气愤劲过了,又后悔自己冲动。拿着遥控器将电视调来调去,西藏卫视正在放《喜羊羊与灰太狼》,顿时想起了李妍妍。她这阵子总是让自己摸着她的肚子陪她看《喜羊羊与灰太狼》,说是等孩子出世了,将来好跟她交流,不至于有代沟。
苏三川哑然失笑:“等孩子长到五六岁开始看动画片的时候,这个片子早都不流行了。”李妍妍笑得很幸福:“那我想看么。”苏三川戳戳她的额头:“还生孩子,你自己就是个孩子。”还是很有耐心地陪她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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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想到这里柔情顿起,发现自己现在对李妍妍越来越依赖。给她打了个电话,并不说今天的烦心事,只是闲聊一阵,听听她的声音。挂掉电话,心情平静了很多:事已至此,我打了徐图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人像狗一样撵走,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反正现在一个月海汇洋也给不了我多少钱,还不如不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一心一意串货为自己打工来得舒服。反正来也来了,也不急着回去。老子去换个酒店住着,在长三角旅游上一两个星期再回去。打定主意,把房间里的东西一收,房卡放在桌上,装好皮箱就走人。
酒店离钱塘江不远,苏三川拖着箱子慢慢走着,他西装上衣没了,穿了件带过来的灰布夹克。里面穿着保暖内衣,凉风一起,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稀稀落落的路灯并不亮,照不出太远。江面上是无边的黑暗,时而平静,时而澎湃。水是黑的,天也是黑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有星星,有渔火,分不清是星星在水里,还是渔火在天上。
出租车很难打,等了半天才有一辆车停下。司机问去哪里,苏三川说不上来。抽出一百块钱给他,说:“你带我绕着钱塘江转转,然后随便找个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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