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纷纷驻步，叉着手站在一旁看热闹。苏三川又气又急，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伸手拉了两下，没能拉起李妍妍，打算抱她回车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再作计较。没成想李好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拿着手里的包劈头盖脸向苏三川猛砸，趁他躲避没什么防备，一脚狠狠踢在他档部。这一脚着实不轻，又是关键部位。苏三川疼得脸都白了，半天直不起腰来，扶着宝莱半蹲，说不出来话。
李好怒不可遏，将手里的包重重扔向苏三川，恨不得把吃了：“他妈的你这王八蛋，又对我姐做什么了？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断子绝孙。”伸手去拉李妍妍，哪知李妍妍一把推倒李好，神情恍忽，哭天抢地：“本来好好的，逛街看电影，我哪天都没这么高兴。都是你多管闲事，胡说八道，害得他不要我了。你滚，你滚……”跪爬着到苏三川身旁，梨花带雨，哭着求他原谅。
李好毫无防备，被推得跌坐在地，见姐姐如此不争气，气得直哭：“这王八蛋有什么好，你连妹妹都不要了，呜呜……”看到面前一个男人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抓起身边的包就扔向他：“看什么看，滚你妈的。”那男人微笑着闪开，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砰砰”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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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缓过劲来，快速拉开后排车门，抱着李妍妍塞了进去，李好哭着拼命捶他背，不让他关车门。苏三川盯着她，说不出的愤怒：“人已经丢得够大了，你他妈就别再添乱了，别给人整个视频传到网上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杀了我都没怨言。赶紧上车，看着你姐。”李好已经六神无主，苏三川一把推她上车，重重关上车门，捡回李好的东西，这才上车发动宝莱。
一路上李妍妍抽泣着骂李好，拉着她又撒又扯，弄得两姐妹都披头散发。李好一咬牙，狠心打了李妍妍两耳光，喝道：“够了，李妍妍，不带你这样犯贱的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带把的男人多了去。这男人又矮又矬又穷，赶明儿我让同学给你介绍大把比他帅，比他有钱的男人。”这两耳光颇有成效，李妍妍果然安静下来，但目光呆滞，仿佛灵魂出窍，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李好心疼，叫声“姐”，紧紧抱着她痛哭。
苏三川以前闲得无聊常说蛋疼，这回是真的蛋疼，腿一动，两颗蛋挨着丨内丨裤，就火辣辣地钻心疼，估计是被踢破了皮。暗骂这女人下手真狠，心情烦躁，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又骂自己冲动，不该这么早就摊牌。漫无目地开车，绕了一些弯路，心情总算平和一些。决定送她们回家，问她们租的房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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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不开口还好，李好一听他声音就骂：“你这王八蛋，贱男人，咱不死啊，害得我姐好惨，到现在为止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玩女人就玩女人，干嘛玩我姐？咋不回去玩你妈啊？”话语尖酸，无比恶毒。
苏三川理亏，却还强词夺理：“你他妈的少说两句，我他妈的是玩过很多女人，但仅限于肉体，大家都是两厢情愿，我从来没玩弄过女人的感情。我要早知道你姐是处丨女丨，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上她。你姐的事我是做得不对，但她老在我面前撅着个屁股，我还以她很放……”话还未说完，头上便被李好用包重重砸了一下。前面正好拐弯，方向盘没能打稳，车子一个急拐，旁边一人魂飞魄散，慌忙跳开，伸脚想踢车子，却没能踢上，眼睁睁看着车子拐上右边的月湾大道走远，破口大骂。
李好又气又怒：“放你妈的屁，玩女人还有道理了。我姐算是瞎了眼，上辈子作孽，摊上这样一个王八糕子。你不喜欢她，又要玩她，你他妈的禽兽不如。停车，你他妈给我停车。”躬着身子拿包猛砸苏三川。李好泼辣归泼辣，但修养很好，平常绝不说这样粗鲁的词语，只是对苏三川恨到了极点，以至于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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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川无可奈何，紧握方向盘，松开油门，慢慢踩上刹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路上没有行人，只有车辆呼啸着快速通过，谁也没空关注路边的三人。
忙碌的城市使人忙碌，忙碌的人使生活忙碌。其实行人们如果能够放慢脚步，信步而行，看看路旁的树木随轻风摇曳，落叶在空中自在地打几个滚儿，然后缓缓落下，也是一种享受。
李好拿着包，拉着李妍妍就下车。李妍妍面无表情，整个人完全没了知觉，任由李好扶着慢慢走开。苏三川站在车头，靠着车门静静看着这一切，强烈自责，说：“妍妍，我，我送你们回去……”他这话就如同冬季过后的春风。轻轻一吹，枯黄的大地立刻绿油油一片。李妍妍脸上顿时有了生机，两行泪夺目而出，就要奔向苏三川。
李好本来在招手打出租车，这时候死死拽着李妍妍，捡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扔向苏三川，叫道：“王八蛋，你给我滚，滚，我姐从今往后跟你再无瓜葛。”
苏三川闪身避开，随着砖头“噼啪”落地，他如释负重，脱口而出：“好，我改天会给妍妍的卡上打万块，算是补偿。”这话一出口，李好挎着包如同脱缰的野马奔了过来，跳着就是一耳光，又吐了他一口。苏三川不避不闪，任由李好侮辱，这样他心里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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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冷眼盯着他，脸上的几颗细麻点在路灯下微微发亮，气得声音发颤：“五万块，你当我姐是什么？鸡么？你妈的，老子要是个男的，睡了你妈，给你……”苏三川忍了她一晚上，这时气得手发抖，实在忍不住，伸手打了她一嘴巴：“你他妈打我骂我就罢了，别开口闭口你妈长，你妈短的。”这一下捅了马蜂窝，李好拉着苏三川又撒又咬，在他胳膊上抓了几条深深的血痕，鲜血直流。
李妍妍慢慢走了过来，拉开李好，心在凌迟，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说：“是姐不好，姐不争气，我以后……以后再也……再也不见他了，咱们回去吧。”李好紧抱李妍妍，失声痛哭：“姐！”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开。
苏三川看着李妍妍转身那刻哀绝的眼神，一阵阵揪心，五味陈杂，百感交集。下意识点支烟抽，注视着两姐妹慢慢坐进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从身边飞驰而过，他清楚地看见李妍妍回头望了一眼。如此绝望。
生平第一次，苏三川觉得自己做错了，且是错得如此彻底。不想回去，一动也不愿动，就坐在路边沿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片刻之间，便将大半包烟抽得干干净净，还想再抽，烟盒里空空如也。捡起地上的烟屁股，一支一支抽到不能再抽为止。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满地烟头，却吹不散整座城市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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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时不时驶过一辆辆汽车，苏三川看着车头亮着的大灯，都变成了李妍妍绝望的眸子。苏三川摊开四脚，四平八稳躺在地上。给张森森打了电话，心里这才好受一些。这才开车回家。回到家里赌物思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打开电脑，用网银往李妍妍的卡上转了五万块钱。心下才安，觉得不再亏欠李妍妍什么。一倒在床上，便沉浸在和夏语冬双宿双栖的美梦之中。
工作的劳累，感情的纠葛，接连几天纵欲，这一切都令苏三川心力交瘁，这一觉直睡到快吃午饭才醒，但夏语冬始终没有打过来电话。
苏三川暗想：这不太正常呀，这小女孩这周的表现，种种迹象证明已经对我泥足深陷了。今天不是说要去弘法寺么，早早就该来约我出去才对呀。又告诫自己：这种事情，尤其是处于这种似成非成的微妙时候，最忌讳瞎猜了，否则只会弄得越来越糟。要想治病，首先得弄清楚病因，这才能对症下药，否则乱抓药胡吃一通，弄不好连性命都会整没了。先别胡猜，弄清楚情况再说。
苏三川想着，于是打一个电话想约夏语冬吃饭。那头依然是陈慧娴在唱《飘雪》，但在焦急的心态下，苏三川觉得比飞机轰鸣还要刺耳。足足半分钟电话才通，他还没发话，夏语冬就甩出一句：“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去弘法寺了。”声音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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