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公寓是这两年新修起来的单身公寓，在这一群老房子中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苏三川走出公寓，迎面一股热浪扑来，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这鬼天气。公路被烈日烤得发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没出百米已是汗流满面，衣服贴在身上黏黏地极不舒服。
科技北一路的北边都是做饮食生意的小贩，馒头、饺子、馄饨、杂粮饼、内夹馍、麻辣烫、炒饭……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应有尽有，很有生活气息。这些小贩都推着一辆大同小异的小铁车，车上米面菜水、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除了少数麻利点的一人应付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其余都是夫妻二人。男人负责炒菜，女人负责招呼客人，有的还有小孩坐在一旁帮忙择菜、洗菜。
苏三川走在衫树和房屋的阴凉处，看着旁边一个个男人汗流浃背、光着膀子卖力地翻动着锅铲，听着女人们和食客讨价还价的声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很是烦躁。他能体会这些人的辛苦，无论刮风下雨都是一大早就摆摊，等到街上没人了才收摊。他感叹他们生活的艰辛，却又羡慕他们的夫唱妇随。这些男人为养一个家而劳碌着，身体很辛苦，灵魂却很充实。想不出来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奔波。
从沁园公寓到高科游泳馆不是很远，出门沿着科技北一路向东走约五六百米，然后拐到学府一路往北走上三百多米，路西边便是。学府一路绿化很好，苏三川如同置身于树林里面，颇觉怡然。在高科游泳馆的旁边是几幢别墅，对面是新世纪双语中学，校名是中国很有名的一个教育家所题，里面的学生多数是官商子弟、非富即贵。苏三川每次走到这里都会对那些别墅多盯上几眼，想着某一天买一幢，将来方便自己的孩子在对面上学。
交过钱，换好泳裤，只见馆内吵吵嚷嚷，两个救生教练押着一个秃顶的肥胖男人环绕游泳馆向外面走去。男人垂头丧气，战战兢兢，不住求饶：“我……我这这……这是第……第一次骚扰女童，求求你们，你们放过我吧，不要把我送到派出所了。”两个女人怀中各自搂着一个哭泣的五六岁女童跟在后面，朝他身上吐痰，声色俱厉：“人渣，败类。枪毙了。”光天化日之下骚扰小女童，这种事情太过龌龊，只有小孩不懂事，兀自没心没肺的在戏水。成人无不义愤填膺，面带鄙夷，骂声不绝入耳；激进一些的妇人上去踢屁股、揪耳朵、扯头发。这男人引起了公愤，虽然被大肆侮辱，却没有任何人同情他。
苏三川冷眼旁观，看着众人出去，在池子里面游了五六个来回，心里烦躁之情顿减。这天周日，泳池里的小孩特别多，叽叽喳喳不停，又胡乱打闹，水花四处飞溅。他对这些小孩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起身坐在旁边，带上眼镜看看美女，等身上的水干了便打算回去。
这一带不止一个游泳馆，在科技北三路的尽头有一个设施更好的游泳馆，那里价钱贵了一倍，去游泳的人很少。苏三川一来嫌远，二来更是因为这边人多，里面有很多女人，可以大饱眼福。此刻他贼眼四处乱扫，过滤掉小女孩和年纪稍大的女人，寻找那些好看的屁股，想起了曾经写臀的一篇小文《臀论》。
夫臀者，诚排污留精之物。曰后庭、曰屁屁，然此谓女者也；凡须眉之称，或尻，或屁股。雪山玉为峰，溪径分之，内有一谷，其状若菊。粉白丰润，水蜜桃肉，抚之初夏新棉，吻之深冬梅香，吸之天山冰水。
余尝与人论，遇女必缓步以观臀。人皆蔑笑，谓吾好淫，色狼视之。嗟呼，每思之倍怅，芸芸众生，竟无一知己耳。
何解？何也？
呜呼，臀谓后庭，盖因生于身后，故人视而弗能自视。然脸也，对镜当可画眉，以镜窥臀，吾未尝闻有得者，不过盲人摸象、水中捞月，徒增笑柄耳。
是故臀者，他人品论之物也，见女而不赏臀，犹如盲者之眼，留之何益？
正看得过瘾，耳听得“扑通”一声，身上多处顿觉凉飕飕，便是有水溅到了自己身上，本能地低骂了一声“贼”。这里“贼”不作二声，读为一声，是苏三川在西安几年学会的一个词语，等同于“日”或“操”的意思。西安人把“我”称为“饿”，于是“我操”说成“饿贼”。单说这两字，没到过三秦大地的人绝然不懂什么意思，但后面要加上你“你妈”变成“饿贼你妈”，估计很少有人不懂。苏三川在西安时就亲眼见过一个挂着浙牌的司机在路上急刹车，前面的老头吓得半死，回过头来怒目圆睁，操着一口地道的西安话大吼“饿贼”，司机听不懂，一脸茫然。对方听不懂，老头索然无味，于是多加了两个字，指着他大骂“贼你妈”，司机当时就跳出车来，和老头扭打在了一块。
往前看去，一个身子快速地游向对岸，手脚大开大合，泳姿不甚美观。看身上的连体泳衣，便是一个女人。苏三川本以为这人会说声道歉，现在看她游得畅快，显是没有注意到下水时水花溅到他人身上。小事一桩，他也不在意。看那女人一游到对岸，马上又掉头游向这边。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轮廓像极了脑海里的那个影子，虽知道绝不会是孙婷婷，心里还是“咯噔”一沉，一双眼睛直盯着那女人。
女人的头埋在水里，快速向前游着，再看不见脸。他想也不想，戴着眼镜就下到了泳池里。女人快速游了一个来回显是累了，背靠着池边休息。
苏三川在不远处偷偷看那女人，见她头戴泳帽，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皙，略带婴儿肥，看年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样子。这时再看不是很像那个影子，却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站在一旁，看女人又埋头在水里游来游去，那略粗的白腿在眼前晃来晃去，引得心里麻麻酥酥，失了魂似地站在水里，女人的身子到哪里，他的眼睛便跟向哪里。看了半天，见女人背对着自己停下，心里忽然起了一个龌龊的念头，要摸摸这女人的屁股。
想到这里只觉满脸发烫，自己本来很鄙视这种行为，但不知道为何突然会起这样的念头。机不可失，看准女人的方向便摘下眼镜拿在手里，一下子往前面潜去。他要装作在水里潜水，无意中手碰到了女人的屁股。
潜了几步路便触到了什么东西，虽没有软软的感觉，但苏三川心里一喜，应该是摸到了女人的背，两手放低再往前一摸，这次果然有了软软的触感。这感觉真不赖，暗自得意，起身来就要向女人道歉，想趁机和她搭讪。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个秃顶肥胖的男人，满脸怒容。原来他失了准头，摸到了旁边的男人。苏三川一股股恶心，脸露尴尬，拿着眼镜不住摆手，连声“不好意思”，秃顶男人这才转过身去又和他女儿嬉戏。
苏三川看向女人，她正埋头在游泳，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苏三川。他叹了口气，慢慢回到池边。眼睛盯着女人，脑子开始慢慢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