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娃知道,大家新分了地,各个都是信心百倍,摩拳擦掌,很不能想要在土地上收金入银,所以他们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还真不能小看,而且,天娃知道,这些人要是种不上小麦,到了明年,那就和现在的大锅饭不一样了,恐怕真要饿死人的,于是,他对找自己的几个社员稍微安顿了一下,也没顾上和其他几个代表商量,就急忙来到了狗拽的家。
说实话,自从大家举手表决要实行土地承包的政策以后,狗拽基本就放弃了自己的权力,在他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就和其他社员一样,要下地干活,要吃苦,要卖力,如果自己再如以前一样居高临下,恐怕自己以后不好活人了,所以,后来的事情他都是尽量躲避,只是后来地也分好了,牲口也都有了新主人,看看队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才想起来,秋庄稼还是要收的,那还是队里的财产,虽然说好了以后再分,但是现在还是离不开自己的。可是他还是不想张扬,只是很低调地安排大家劳动,也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了。
现在,听了天娃的来意,狗拽苦笑了一下,很久也没有说话。
说起来这事也巧,狗拽和其他社员一样,也是焦灼不安,为着自己的责任田发愁呢!原来,狗拽家的四亩多地,其中有一亩多恰好就分到了麦红的棉花地,狗拽想过,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自己和他说说,或者多少给他一点补偿,估计那棉花也就拔了,可是谁知道偏偏是麦红呢?想起来在集体的时候,自己给麦红和富贵穿了多少小鞋,狗拽就恨不得吃上一包后悔药。现在,听天娃也来说这个事,狗拽就感觉头大了,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过了一会,狗拽就把自己遇到的困难给天娃也讲了,最后,他说:“这下你知道了吧?现在不是队里的事了,就算我们队里把棉花都拔了,那麦红家不拔,我那点损失就不说了,还有其他分到了她家漫画地的社员会怎么想?”
天娃每天为了责任制的事,每天忙的是晕头转向,完全没想到麦红家也种了棉花,现在听狗拽说出来,自己也懵了,对狗拽说:“这样吧,我回去和几个代表商量商量,看看大家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天娃要走,狗拽站了起来,他挡在天娃面前,说:“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队长用不了几天也就是个空架子了,所以,我也不能不想想我自己,叫我说啊,不管什么办法,前提是富贵家的棉花也一并要拔了才可以,要不对不住分了他家地的社员。”
看起来问题真是复杂了,天娃最初想的是队里的棉花毕竟是集体的,损失也就损失了,并不是多大的事,狗拽也不会因为这个事和大多数社员对立起来,可是现在听了狗拽的话,天娃才感觉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不但其他社员的问题没有解决,没想到还叫狗拽的事粘住了手,不由在心里骂了句:“狗拽你好阴险,用其他社员的利益做条件,这不是借刀杀人么?”
回去以后,天娃并没有去找几个代表,在他看来,找多少个代表也没用,麦红的棉花不拔,那狗拽就不做决定,狗拽不派活,队里的棉花就拔不了,那样的话,社员们可能就会把怨气撒到他们几个代表身上,自己就是做下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后来,天娃想起来上次和麦红说收地的事,看着麦红那么痛快,感觉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就想自己先去见见麦红,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说起来这事,麦红也不是没有想过,最初的时候,麦红和富贵给自己的地种上棉花,那是他们有打算的,因为棉花也算是经济作物,年底的时候可以多收入一些钱,说到了种麦子,他们两个也想好了,到时候自己费点劲,用铁锨将棉花垄里的土地翻一遍,然后用手撒上麦籽,虽然没有播种篓种的整齐,但是收场应该不会少的,这样的话,还能保住棉花的收场不受影响。可是后来,分了地,麦红看看自己分到了瓜地,欣喜那是自然不提了,可是自己的棉花地怎么办,她和富贵也发愁,既不想耽误自己的收场,又怕和分到自己地的社员发生矛盾,所以两个人心情就不是那么高涨了。后来,麦红看了看队里也有自己这样的情况,心里也就坦然了,他对富贵说:“‘前有车,后有辙’,队里的棉花要是不拔,那我们就不拔,看看狗拽他怎么处理。”
富贵担心的比麦红多,所以他听了麦红的话,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对麦红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队里的棉花说拔也就拔了,损失多少可管狗拽什么事?再说了,现在狗拽分到了我们家的地,叫我看啊,他一定会拔了队里的棉花,这样就可以保护他自己的利益,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麦红可能最近处在高度的兴奋之中,有点得意忘象,她听了富贵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他狗拽不要把我小看了,当初是怎么对我们的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一次我就是专门要治治他这个顾沟子不顾脸的家伙。”
富贵知道自己说不过麦红,也就不多话了,只是问麦红:“我们新分的地什么时候犁?是不是再去玛雅村借你娘家的牲口?”
因为从去年开始,麦红家的地都是借用娘家的那头骡子的,今年自己家的驴驹还小,所以富贵还是很自然地就想起来这个办法。
“你这不是废话么?”麦红显得嗤之以鼻,“也多亏了我的兄弟,要不我也不敢买个小驴驹。这样吧,吃了饭我去玛雅村,中午我们加紧把地犁了,争取今年再弄他个大丰收,跑到大家的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