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一段时间查不出你的纰漏后，他们就会把你自动归位的。”邹富贵说，“我一直让你只做适可而止的事，就是为了保护你，让你在这个职位上呆的更长久些。这样对你好，对我们也好。”

邵副局局说：“感谢邹总的良苦用心啊。”

邹富贵站起说：“好了好了，一起来，让我们为这关键一局棋的胜利干一杯！”

第二十三章

夜里十点，喝罢庆功酒回家的苏三强刚掏出钥匙开门，上下楼道口就出现了数个丨警丨察。常队笑微微地对他说：“你苏三强涉嫌绑架丨警丨察。你进屋带上被子，跟我们走吧。”

苏三强强辩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天我只是叫他喝酒吃饭，我没有绑架他。”

常队说：“你解释也没用，他就是被你叫去喝酒后失踪的。”

进屋，常队让队友把苏三强的屋里搜一遍。在一旁叠被打包的苏三强说：“你们随便搜查公民的家是犯法的。”

常队说：“搜查守法公民的住宅是犯法，搜查你这种人是正当。你以为你是好人是吧？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贩毒售毒的事？看在你上次捐款一万元给我们当茶水费的份上，我们才迟迟没抓你回去，没想到你得寸进尺连丨警丨察都敢下手了，你还真当我们是两百五？”

苏三强说：“我真没怎么新元哥。”

常队说：“你没怎么他，他怎么无缘无故失踪了？是你绑架了他，还是已经把他杀了？”

苏三强愣了十分之一秒后，说：“我不知道。”

常队看在眼里说：“行，你还以为你这次进去能像上次一样轻松出来？”

“这难说的。你无凭无证，领导叫你放人你敢不放？”苏三强态度强硬地说道。

常队说：“行，你以为你有靠山就什么都不怕了是吧？我就在领导还未叫放人前把你做死，至少把你做残了。领导这可没办法。”

苏三强突然改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要么我还是像上次一样，我给你一些钱，我直接在你这里讨个人情算了。”

常队没有再理苏三强，问属下有没有什么发现？几个属下摇摇头。常队说：“狡兔三窟，像他这样聪明人是不会把证据摆眼前的。我们走吧。”

几个于是押着苏三强下楼上车。

在回局的路上，常队想着夏新元的安危，问苏三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三强不吭声，他一直在作思想斗争。

常队说：“好，你现在不说，到了审讯室你也就别说了，不算你坦白了。”

苏三强于是扛不住了。他说：“是那个应福生逼着我叫夏新元去喝酒的，一上桌，他第一杯酒就下了迷药，然后就把昏迷中的夏新元架上了车。他也是受人指使。到底去了哪里，人怎么样了，我一概不知。”

听苏三强这番说，常队与孙斌当即下车，拦了一辆出租往西郊的野鸡酒店赶。叫开门，应福生的老婆说：“他这几天没有回来过，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楼上楼下一找，果然没人。临走，常队丢下一张名片说：“他回来，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他回来我就报告政府。”应福生的女人嘴上这么应道，心里却说，真是好险啊，幸亏福生有预感。他说这一阵恐怕会有人上门找麻烦，他要在外面呆些日子。他叫她不要等他，说他吃完饭就不回来了。

常队和孙斌两个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二点了。

第二天上班，常队在秘密监测点跟江局汇报抓捕苏三强和寻找夏新元落空的事。他担心夏新元有危险。江局说：“看来邹富贵不仅得知夏新元未除名的真实情况，还知道了是夏新元赴国外擒拿他义子穆金生的。为了保住自己，他同时对这两个人都动了手。他的计划很周密啊。”

常队说：“这一切，邵副局应该在里面起了关键作用。你看他给隔壁省市熟的和不太熟的局长都打电话，这举止很不正常啊。”

江局说：“邵与邹两个的狼狈为奸是铁板钉钉的事。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拿到他们一丁半点的确凿证据，可见他们是多么的狡猾和老练。下午开个局务扩大会，专门研究看守所出事的事，看邵在会上是什么姿态，说些什么话。”

下午上班，中层干部便陆陆续续往五楼会议室去。以往开会，江局总要跟邵副局先商量一下，开什么会，解决什么问题？今天却没有这个程序，他是叫办公室主任直接通知的。

江水生早早来到会议室，他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做着会议准备。邵副局听着楼道响了好一会，估计会议室有超过半数的人了才出门上楼。他进会议室，望望会议桌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人却走向中间段的一个空位上。他对坐对面的看守所秦所长点了点头。

秦所长于是紧张地悄声问他：“今天开什么会啊？”

邵副局悄声回道：“我跟你一样不知道？”

这时，从会议室后门进来的李德利见邵副局今天坐中间位，他脚头犹豫了一下，也在邵副局对面的一个空位落了座。

偶尔抬起头来的江局一看这场面，说：“怎么回事啊？老秦——，你坐到前面来。今天这个会就是专门说你看守所的事的，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秦所长于是乖乖到前面一个挨着常队的空位上坐下。这个位置离江局是三米左右的距离。

看人到的差不多，江局对邵副局说：“你还是回到你原来位置上吧。你这么一换地方，我还真不习惯。”

邵副局说：“我坐左侧第一个与坐在这中间有区别吗？”

江局说：“当然有区别。这左右第一个，就是左膀右臂的意思。看你这样子是不太情愿做我的左右臂啊。”

邵副局撇撇嘴说：“愿意又怎么啦，有人明里当我左右手，暗地里早把我当对手啰。”

江局笑笑：“你明说，这有人到底指的是哪一个？没关系的，有话摆桌面上说，争两句也没关系，真理是越辨越明，有事就怕猜忌，这样既误己也误人。”

“我真说了？”

“你说。”

“算了，我还是不说吧。兴许是我感觉出了问题吧。”到底是屁股上有屎，硬不起来，邵副局虚晃一枪又缩了回去。

江局说：“你不说，闲话就不扯了，现在正式开会。秦所长，你先把出事的经过跟大家复述一遍。”

秦所长简单扼要地说：“我已经查清楚了。21号后半夜是大刘值的班。大刘坦白说，是他贪小便宜收了人家一千块，在指定时间给人家递了一针筒丨毒丨品进去。他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哪知道会出人命。当然，这责任关键在我，是我平时对大家教育不够重视不够，才会出这样的事。我请求组织给予我纪律处分。”

江局问：“大刘把那个要他递针筒的人交代出来了吗？”

秦所长说：“大刘说，他不认识那个人，是人家转手放他家里的。他只见到了针筒和钱。”

邵副局接上说：“看守所是我分管的，看守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也负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

江局说：“现在不是叫你们谈责任。我是要让大家一起分析分析，这种事是怎么会发生的？这短板又是出在哪里？对手这么做出于一个什么企图？这暗地里的对手又会是谁？”

你江局嘴皮一动，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想套我口风，摸我底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邵副局心里这么想道。不过，一言不发也不行，你真要我说，我就跟你胡扯。

江局的话刚落地，李队就跃跃欲试地有了表现的欲望，他望一眼邵副局，侃侃而谈：“众人皆知，我们江城地处东南沿海，领改革开放风气之先，是个先富起来的地方。富庶之地总是鱼龙混杂的，也是良莠不齐的，各色人等皆有。这既给我们丨警丨察工作提供机会，也提出了挑战……”

江局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扯远了些，说点实在的。”

李德利歉然一笑，马上按江局旨意开葫芦切瓢：“那我就拉下脸面，不管得不得罪人了。我想，看守所里之所以发生谋杀成功这样骇人听闻的丑闻，我们中层干部包括中层以上的领导都要承担责任。事情出在下面，根子却是在上面。要打板子的话这板子应该打在我们身上。这普通干警的眼睛都是盯着自己的上司的，你放自己一尺，人家下面就会走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