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元说：“正是因为你上次未查彻底，你还不是要再跑这一趟。”

小李说：“没有我上次的不彻底，哪有你这次的出国机会？说老实话，你还得感谢我才是。”

夏新元说：“你以为我愿意出这趟国？我跟常队打了包票，常队才下这个决心让我们来的。我心里的压力大着呢。”

小李笑道说：“这次我反正是跟班，主意你拿，有功劳也是你的。”

夏新元说：“有责任是我的，有成绩是两个的。”

“哈，这话我爱听，看来你小夏今后是块当领导的料，还是个好领导。”小李从包里翻出两个苹果，大的递给夏新元。

夏新元信心满满地说：“这次我们要借助西班牙警方力量，来突破穆金生的心理防线。”

第二天，两人很快找了一留学生做翻译，在他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首都马德里递交中国公丨安丨部国际合作局的公函。

他们又拿了西班牙国家局的公函，回头来找巴塞罗那警局。局长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看样子像老头，其实年纪不很大。他紧紧握住夏新元的手，很是热情地说：“能为中国丨警丨察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们西班牙与中国建交30多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与你们合作。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夏新元说：“这个杀人嫌犯在贵国留学，毕业后又留在你们这里开店，他虽然还是中国国籍，但在你们这里已生活了七八年，如果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妥地方，还望你们谅解。”

局长说：“你放心，我们完全支持你们的行动。我们西班牙人百分之九十信奉天主教，我们的人民勤劳朴实又热情善良。我们是无法容忍残害生命的败类在此容身的。”

夏新元说：“这起凶杀案已过去三四月之久，又是发生在罗马，死者业已火化下葬，我局上次来人调查，想必已打草惊蛇，要想找到证据已不太可能。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来演一场戏。”

局长说：“好啊。”

夏新元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局长表示同意。

警方首先找到穆金生曾经留学的巴塞罗那中央大学的同班同学，了解穆在校时跟谁关系最好？同学说了几个。警方就一个个去询问，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叫阿拉亚的承认7月16号是他陪穆金生去的罗马。

夏新元问：“你知道穆去罗马干什么吗? ”

阿拉亚说：“不知道。”

夏新元不放心地再问：“是他提出来去，还是你主动要去的?去罗马干什么？”

阿拉亚说：“去前的一个礼拜，他就跟我说，他国内有一帮朋友要来欧洲访问，里面有一个还是他表姐。他要去表演一个欧洲传统节目给他们看看。他要我做他搭档。看在他是外国人又是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只有答应啰。”

巴警局的警长说：“你们两个是在梵蒂冈广场扮成两个佐罗在用剑格斗是吧？”

阿拉亚说：“对，穆叫我只管往那个穿湖色短袖衫的漂亮女人身后躲，他要装着误伤，故意刺她一剑。他说，他恨死他表姐了。他以前的不幸遭遇都是他表姐害的。”

警长望望夏新元，夏接着说：“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跟穆金生根本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他那一剑刺中人家的肩胛后，那女的当晚就在罗马的医院里死了。穆金生在剑尖涂了剧毒，抢救都没抢救过来，你知道吗？”

“这些我真的不知道。”阿拉亚慌了起来，他问警长，“你不会以为我是同谋吧？”

警长说：“难说，这个问题只有等我们调查清楚才知道。要么你配合我们调查，你是不是同谋就一清二楚了。清楚了，就可以撇清你的责任了。”

阿拉亚说：“你们说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这容易。”警长翻了翻阿拉亚的衣领说，“你的一切反应跟原来一样，该怎么想怎么想。我们把窃听跟踪器搁你身上。你去找穆金生对质，去问清原因，你们的对话我们会听的一清二楚的，是不是同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阿拉亚表示愿意这样证明自己，警长就把一枚磁性窃听跟踪器附着在阿拉亚宽大衣领下的铁质纽扣上。

阿拉亚马上开上自己的小车去找穆金生。夏新元小李翻译三个随警长上了带有通信设备的中巴警车。他们坐的车子隔着一段距离尾随在阿拉亚后面。

穆金生的店面不大，坐落在兰布拉大街的一条横向支街上，里面的商品塞得满满当当，有相当部分还是从国内义乌小商品市场进的适销对路货。

此时已近中午，穆金生从对面餐厅买来一碗面糊汤，一块鸡蛋煎饼，一块涂了橄榄油的安特克拉杏仁蛋糕就算对付一顿了。在这里生活多年，他已适应了这里的饮食习惯。

在吃着中饭的穆金生看着阿拉亚气冲冲而来，马上用西班牙语问他：“阿拉亚，你这是干嘛？”

阿拉亚怒气冲冲地说：“穆金生，你可不是好人，你这人该下地狱。”

穆金生说：“怎么啦？我没惹你呀。”

“还敢说没惹我？我要被你害死了。你骗我去罗马，说是配合你去表演一个欧洲的传统节目给你国内来访的朋友看，要我做你的搭档扮成佐罗格斗。到了那里你又改口说，你恨死你表姐了，要故意误伤她一下。你说这些自相矛盾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啊，怎么啦？我又没叫你刺她，是我自己刺的我表姐。有事我承当。”

“可那漂亮女人根本就不是你表姐，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有策划有计谋的谋杀。”

“你听谁说的？那女人死了吗？”

“你就别跟我装了，你一定知道那个女人活不过12小时，你在剑头上涂了剧毒是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不是剧毒，那是ER催化针剂。”

……

警车里边监听边录音。

警车在店前停住，夏新元和警方一行人匆匆进入小店。警长向穆金生出示逮捕证。随行的法医进里屋检查，不想，剩余的半瓶ER催化剂还在桌子上。那瓶子只有酒盅大小。法医说，这种催化剂是用做清洗血管垃圾的，只能按百分之零点五的量加在葡萄糖盐水里化开打点滴用，稍浓，大量的脱落垃圾就会封堵血管，使心脏泵血因极度用力而迅速衰竭。表现在临床上，就是心脏病猝死的假象。

在警局里，穆金生很爽快就承认谋杀夏琳是他干的。

夏新元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夏琳有仇吗？”

他说：“没仇，我对她甚至还有好感。”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他说：“我至今才知道接受别人的金钱资助是不好随便接受的，你攀附有钱人当人家的义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夏新元问：“是邹富贵主动提出来叫你帮他除掉夏琳，还是你主动说的？”

“这很重要吗？”穆金生想想不等回应又接着继续道，“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夏新元脸上是不解的表情：“你这么说，你不考虑后果？他叫你做与你主动做，这两种的罪孽是有天壤之别的。”

“我事实求是嘛。是我主动说的，我去年十二月初回国进圣诞树用的彩色小闪灯和大小饰物。义父跟我见了几次面，每次他都是跟我诉说他的苦恼，说他不想用夏琳了，但又不知如何处置她，放她到其他地方做是万万不可的，因为她知道许多不该她知道的秘密。我看出他的用心，我直率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假我的手除掉她？义父马上说，如果能在国外做，那是最好不过了。天远地远的，谁会想到啊。我说就是在国外做，也要叫人看不出任何痕迹才行。”

夏新元问：“行动的具体方案是你策划的？”

穆金生点点头，说：“那是当然，他既然要我做，我首先就要考虑安全问题，我安全了，义父才能安全。我说了我的具体方案后，义父当即就要携夏琳随旅游团前来，我说这样还是太招人眼，为安全考虑，最好同行的熟人再多一些。后来义父听说市里次年七月有出访欧洲的安排，于是就有了今年七月十六号的这一幕。”

之后的细节不用问都能想象出，夏新元于是改变了话题：“你知道你义父的哪些不该他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