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局笑了笑，讽喻道：“你李德利现在行啊，你的权利是不得了的大了。有罪证抓了现行的，你是想放就放；有嫌疑没证据的，想不放就不放。行，你爱放不放。”

李德利回去考虑半天，还是把夏新元放了。放了后，他才去到邵副局那里报告。邵副局听了暴然大怒，声音大得隔壁的江局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德利解释说：“没拿到证据，人家抵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等他出去再犯罪，我们再抓他个人赃俱获岂不更好？”

邵副局说：“你这回是怎么啦？事先不告诉我就擅自作决定。你是翅膀长硬了？……”

李德利不好说这是江局的意思，只好低头任由他谴责。邵副局见小李也还谦虚，属于可教育好的对象，火气便渐渐消了。完了最后说一句：“事已至此，那你就给我盯牢他。”

李德利说：“我一定按邵局的指示办。”

第十六章

这日江水生局长去市委参加一个会。会议结束，余书记当大家面对江水生说：“你留一下。”

人走的只剩下他们两个时，余书记招呼江到一旁的沙发坐了。余书记直言不讳地：“你说好笑不好笑，连我的儿子都吸上丨毒丨品了。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这个环境不整治真是不行了，上次你跟我说的信誓旦旦的，怎么一直没见你落实到行动上？你的工作真的不能令人满意噢。”

江水生局长笑了笑说：“你别急嘛，冰冻非一日之寒，你让我先查清根源，再一窝端，怎么样？何况在我们江城的高层，现在还是那种论调占上风啊， 你得让我拿实了那种论调背后所藏阴谋的证据，我们方可把这帮人批的哑口无言。到时还江城一个朗朗乾坤。”

余书记略顿了一下，说：“若持有那种论调的人是出于发展之真情，那倒也是一种可以让人谅解的悲凉用心。你若能用具体的事实来证明所说属非，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咯。怕只怕，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啊。”

“不会的。我有隐隐的感觉，答案不日即将明朗，你就耐心再等些日子吧。”江水生把手指指向楼顶，”你这楼还结实吧？”

“什么意思？”

“我只怕到时令人震惊的消息会把它震塌啊。”

“没这么严重吧？”

“但愿不会。”

余书记说:“你就不能现在给我透露一点？”

江水生说:“还没到火候。到时我自会跟你汇报清楚的。”

余书记站起来握住信心满满的江水生的手，说：“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噢，祝你成功！”

江水生出会议室下楼，在三楼楼道上正好碰到廖副书记。人家是特意等侯在这里的。廖副书记热情地：“来来来，到我办公室坐一下，我正想问你个事。”

江水生伸手腕看表。廖东方笑着说：“你们公丨安丨还这么讲究上下班时间啊，就几分钟。”

江水生来到廖东方办公室，两人在对角沙发上落坐。廖东方开门见山地：“听说有人在投诉控告邹富贵，有没有这事啊？”

江局说：“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接到过。”

“没有就好。”廖东方两手搓着，笑着道，“你也知道，外面都说我与邹富贵走的比较近，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的，主要是以前工作上的接触。不过，我一张嘴也拦不住叫人家不要说，我是想，只要他没问题，有人就是想赖点什么也赖不到我身上。”

江局说：“那是，那是，清者自清嘛。”

廖副书记说：“你来江城有半年多了吧？说来惭愧，我这个分管公检法的书记竟然没请你吃过饭。明晚我做东，你赏个脸怎么样？”

“应该是我惭愧，应该是我江水生请你廖书记。”江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化着，“你这话说的……，怎么能让书记你……，只怪我新到一个地方，杂事多，没想起。”

廖东方手指在江水生额前，频频点动：“这就是你的等级观念在作怪了，请客是不分上下级的。上级主动请下级，这是做好工作的先决条件。今天我开了这个口当然是我先请你，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回请我不就得了。”

“这，这……”江局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问，“还有那几位，不会就我一个人吧？”

廖东方说：“我还没想好，即使有也只是作陪的，我主要是请你江局。”

江局说：“你廖书记不说清楚我还真不敢去，这份盛情我可承担不起哦。”

“你看叫谁好呢？”

“是你请客，你自己定。”

廖东方说：“主要是陪你，我随便叫两个。我的秘书吴仲恺，商务局发展办的薛琴，还有就是大院食堂管理员老方。我叫老方就在食堂里给弄一桌。现在只有五个人，你江局再点两个。”

“在食堂请还怕没人吗，到时你临时叫便是。”江局这么搪塞之后，心里想，这个廖东方有意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客，还要放食堂请。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余书记、张副市长和我一样都是住招待所吃食堂的，他是想让大家看看他廖东方还是有权威的？

廖东方的确是有这样想法，却又不完全是这样。他现在朦朦胧胧中已意识到余书记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尊重自己和依靠自己了，而且还有可能站到他对立面上去的潜在危险，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江城几十年的功绩和名声就毁于一旦了。这种感觉在今天特别明显。以前余书记有什么事都是留下他，先与他商量。可今天这个会后，余书记却是叫江局留下。今天开会是省里传达关于几项民生工程费用提取的事，这与公丨安丨又不搭界。余书记留下他想商量什么？

廖东方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许再耍横了，特别是在一把手面前。他听取你的意见，那是尊重你是对你的客气，你可千万不要再卖老资格。他也可以完全不跟你商量就做决定的。他今天叫你分管公检法，你别以为这一块就你最大，一把手是负全责。惹他火了，他向上面建议撤了你，你是一点办法没有。所以今后还是柔和一些好，不要跟人积怨太深，不要扛竹竿进城，不要倚老卖老。

之所以有这些担心，说到底还是自己硬不起来。

廖东方的想法是借此机会，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在食堂摆这个饭局，到饭厅吃饭的余书记、张副市长都会看到，他们进来时，到时招呼一声，他们还不乖乖入坐？这样做岂不顺风自然，不显山不显水。要是叫廖东方太明显地去巴结人家，放他那一贯的强硬性格，他还真做不到。

第二天下午下班，江水生赶到大院食堂时，廖副书记、秘书吴仲恺和薛主任已经坐在那儿了。桌上的菜正在上。廖东方说：“你到的真是准时啊。”

江局说：“赶廖书记的饭局，敢不及时吗。”

薛主任说：“人家公丨安丨讲的就是效率嘛。”

正说着话，张副市长和余书记前后两分钟走进食堂。廖东方的座位是正对着大门的，他对张副市长招呼道：“来来来，我这里正缺人。张市长这里坐，不要去窗口打饭了。”

张副市长不客气地坐下：“廖书记请的啥客哟？”

廖东方来不及答应他，又对门口道：“余书记，赶早不如赶巧。这里都给你准备好了。”

余书记看江水生也在场，有些奇怪，问廖：“谁请客？”

廖东方说：“当然是我，我事先没跟你们说，是觉得你们反正也要上这儿来吃晚饭的，再说这食堂的菜一般般，达不到请客标准，我只想大家坐一块热闹热闹。你们几个都来几个月了，我这个老地主也该有所表示不是？”

余书记咧了咧嘴角，在江水生右侧的空位坐下。心里道，你这话说的有些假啊，哪有几个月后才表示的，不知你想干什么，我就坐下瞧瞧。不过，有这个姿态总比原先倚老卖老咄咄逼人强。且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吴秘开了一瓶五粮液，下了位置，从余书记开始，给每位满上。临到他自己，只倒了小半杯。

余书记开口：“这五粮液的瓶子我怎么没见过？”

廖东方哈哈一笑，说：“这酒我买了放家里都二十多年了。过去的酒瓶跟现在的式样当然不同啰。”

薛琴主任插一句：“他的酒还是放地下室的呢，跟窖藏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