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噢。”邵副局心里感觉很好，却还是觉得不能去。你跟他还不很熟，人家第一次邀请你你就去，是会被人家看扁的。于是他略作调侃道：“你把我当井底之蛙了是吧？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前不久我们去欧洲，那才叫真正的视觉刺激。你这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俄罗斯女人啰？”

“你猜错了，是非洲女人。非洲女人的力气和霸道，是你想象不出的。包你精精神神进去，半死不活出来。”

大家哈哈大笑，邵副局也忍不住笑了。

邹剑波笑罢，说：“既然邵局不甚愿意，那我也不好强力推销了。吴秘是什么想法？”

吴秘说：“我哪有那个时间，我正准备开口走人。廖副书记让写的一个材料，我还没写完呢。”

剑波说：“那你就先走吧，我们不留你了。”

吴秘出了大门往中山西路去，这里离他的住处不是太远。他想走着回去，顺便锻炼一下身体。今天的酒他没喝多少，人家要请的人是廖东方，所以自己喝多喝少人家也不会很在意。就像人家执意要送一套房给邵局，碍于我在场就说是以一套旧的换一套新的。我才不会眼红你们之间的这种利益交换呢。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吴秘在前面的路口拐进华山路。这是回家的一条捷径，路面狭窄，灯光昏暗，吴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在潜意识里担心会从哪个黑暗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用尖刀对着自己叫拿出钱来。他正这么想的时候，情况真的出现了。

一辆小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把他往车上一推，下车的人压迫着他把车门带上：“对不起，事前没有跟你打招呼，让你受惊了。我们有些事想跟你打听一下。我们是夏琳的弟弟。他叫夏新风，我叫夏新元。”

吴秘的紧张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车子很快开到了夏家在市中心的老宅门前。这一片低矮的老屋已是人去楼空，正等待着拆迁。灯拉亮，坐下后，夏新元还泡了茶，一人一杯。他说：“我们为你来这里特地作了准备的。请你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兄弟两个是靠我姐拉扯大的。我们对姐的死因有怀疑，你能否把当初的经过跟我们详细说说，我们想找出其中的问题。”

吴秘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其实这里面没什么好说的。当初我们一行上行到彼得大教堂，看见里面在做弥撒就往回走。在广场中部，就是高耸的彼得十字架下，有两个披斗篷戴眼罩扮成佐罗的家伙在击剑。我们走近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退避到我们的人群中间，两个就在我们几个之间进进退退，一不小心，一剑刺在夏琳肩胛上。”

夏新元说：“你能看得出那两人是中国人还是欧洲人？”

吴秘说：“看不出。因为他们脸上都戴了宽大的黑眼罩，头上是黑礼帽。”

夏新元说：“那鼻头总遮盖不住吧。鼻头尖不尖，高不高，勾不勾？”

经这一提醒，吴秘说：“我想起来了。有个在我对面停留了一下，那鼻头是勾的，像鸟嘴，我还多看了一眼。另一个没在意。”

夏新风问：“还有身材呢？他们高不高，胖不胖?”

吴秘说：“两个个头中等偏高，都不胖。”

夏新元问：“手背上的汗毛粗不粗，多不多啊？”

吴秘说：“戴白手套的，看不见。”

夏新元有些不高兴地：“你要是有心，应当是看得出来的。那个跃进、跳动的步伐，中国人与外国人是不一样的。”

吴秘说：“我怎么会有心呀。我们还当是景区的一项增进看头的节目呢。哪里知道会有性命之忧。到现在也不能证明夏琳的死就是被剑误伤的缘故。”

夏新元问：“你平日与我姐有什么接触？我姐又有那些认识的朋友，跟谁交往多？这些你能跟我们多说一些吗？我们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吴秘想，这方面可不能说太多，为了对领导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他说：“平日，我与夏琳接触不是很多。要有事也是互相传达各自上司的话。”

夏新元说：“那我姐与邹总到底是一个什么关系，他俩到底好到哪一层，你知道多少？”

吴秘说：“两个当然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与秘书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总经理与助理的关系，这是铁定的。你姐公关能力协调能力都很强。工作也尽职，份内事份外事都干，这是邹总喜欢她的原因。还有你姐的确长得漂亮，准确地说是美丽，一般男人都难拒诱惑。从给她的高工资上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应该存在着肉体关系。一次在晚上，廖副书记要我把一个特批的材料交给邹总，我是在你姐的别墅里找到他的。他穿着睡衣坐沙发上，头发还是湿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这一些夏新元何尝想不到呢，但他还是想从别人的口中得到证实。夏新元又问：“你知不知道，邹富贵有一个义子的事？”

吴秘说：“知道。当年的廖副市长还说这事迹很感人，叫我帮邹总写了一个报道登在日报上。那个父母双亡的学生在邹总的帮助下，从小学一直读完大学，又出国读研究生，现在国外工作了。”

“在哪国工作？叫什么名字？”

“听说在西班牙的马德里。名字想不起来了。”

夏新元说：“应该叫穆金生，对吧？好了，今天就聊这些。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有危险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们今天的见面，你最好谁也别告诉。你告诉了，你的命就有可能玩完。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在与魔鬼打交道。我们愿意拯救你，可你不是十分配合。那只有祝你走好运了。走，我们上车，送你到家门口。”

车子旋风一般向前刮去，轻车熟路，不到十分钟就停在老市委宿舍区的院子门口。

吴秘站在院门口看着车子走远。他想，我今天是不是遇到鬼了？我一个堂堂的实权派人物的秘书，怎么会被一个除名的刑警玩于股掌之中？瞧他说话的那个狂妄劲，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会是这棵大树真的要倒了吧？

第十章

夏新元在吴秘那里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第二天晚上见薛琴家的灯亮着，他又去敲她家的门。

薛琴多年前就离了婚，儿子又是判给丈夫的，她家里长年就她一个人住。听到敲门声的她是既惊喜又害怕，通过猫眼见到的却是一个不甚熟悉的年轻人。她问：“你找谁？”

夏新元报了名字，说明来意。听说是夏琳的弟弟，薛琴马上开门请进屋里坐了。薛琴又是泡茶又是削苹果又是拿饮料，以极大的热情回报夏琳以前对她的照顾。她说：“夏琳的死，我至今无法忘怀。我过去跟她像亲姐妹一样。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夏新元说：“我就是对我姐的死因有怀疑，来找你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你觉得那两个在广场扮佐罗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薛琴想了想说：“我觉得刺伤夏琳的那个不像欧洲人，因为个子身材中等，主要是那个鼻子不高不尖，没有欧洲人的特征。他当时直接冲着我们而来，有点故意的味道。他们尽管在我们这一行人当中穿插躲闪，我与夏琳还是始终挽在一起走的。就近在咫尺，他迎面刺过来时，我看得很清楚，那眼罩与鼻头几乎是平的。另一个我就没注意了。”

从叙述上看，她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根据吴秘和薛琴这两人前后的叙述，夏新元心中有数了，两个扮佐罗的，只有一个是外国人，刺中姐的那个应该是中国人。这恐怕不是无缘的巧合。

夏新元对薛琴说：“你们出国回来，我才得知我姐的死讯。我不信我姐是得急病死的，我暗中盯梢调查邹富贵他们，想弄清我姐的真正死因。想不到我这么做了两次，邹总他们就发现了，他们担心我这样查下去会露出马腿，就设了一个局让公丨安丨局把我给除名了。你可以想象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为了保护你自己，我今天来过你家及与你说过的话，你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半点。”

听夏琳的弟弟这么一说，薛琴的一双眼睛瞪在那里，如同死鱼眼睛一般。这社会的复杂程度超过她的想象，她觉得自己四十多年是白活了。难道夏琳会是被谋杀的？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怕他查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年来自己都是在与魔鬼打交道啊。这些个面孔一一从面前闪过，不会是廖东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