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太重大了，我这副老肩膀恐怕难扛啊。”

“我不是说了，你看着办。全凭你有无时间和兴趣。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

“你江局说的轻巧，我自看了那字条和信，我的心就像被千斤巨石压上了，顿感沉重和压抑。你让我怎么办？”

江局欣慰一笑：“那你晚上就抬高枕头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压在心口的巨石掀了。”

夏新元说：“常队长，你只要拿出当年侦破下林仓库失窃案的信心和勇气，你就一定行。那可是一个曲折的案中案啊。”

常队长说：“当年阵线分明，那时你只要闷头干就会出成绩；可现今这年头，官商一家，蛇鼠一窝，情况比过去复杂十倍都不止。如果真如字条和信上所说，这里面的凶险是难以想象的。”

“行啰，你不要给自己添压力了。”江局举杯，“我以茶代酒祝贺你们两个能有所作为，仅此而已。我不要你们任何承诺。不过，在任何时候，我都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第四章

城西郊的小蛮山上错落有致地耸立着一排蛋黄色的楼宇，在广袤苍郁翠色的背景下，这黄色仿佛是镶嵌在绿毯上的几颗亮宝石，煞是引人注目。这里就是昊天贵族俱乐部的所在。

午后一点，在这里吃午饭的廖东方，被美若天仙的小姐服侍够，洗过澡后躺在床上休息。刚才在洗澡时，小姐人妩媚动作又撩拨，忍耐不住的廖东方三两下就谢了。此时，他在闭眼徦寝，站在床边的小姐把一双细嫩的白手依然放在他的肚皮上不停地按摩着。廖东方闭着眼，神情疲惫地说：“小琴——，嫌我肚皮松啊？”

“哪里，方老板，我是在将功责罪惩罚自己呢。先前我没把握好职业操守，让您的精气神在不该浪费的时候浪费了。”

廖东方一笑：“真是没道理，是我活该。我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作秀色可餐。給你小费你又不要，你按摩按的我又忍不住了，你可不要怪我哟！”

小琴说：“您如果又按捺不住的话，那证明我小琴还有魅力，我小琴要谢谢您。您白金会员是我们的上帝，服务好你们是我们的职责。不过，如果因此而过度消耗您的体力影响您的身心健康，那我小琴的罪过就大了。”

廖东方笑着说：“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既快活又不伤身体呢？”

小琴说：“那我试试吧，不过我们之间要多沟通哦。你躺着不要动，我来工作。快要那个时，您提前告诉我，我即刻停止工作。”

廖东方说：“这样岂不太难为你？”

小琴说：“什么话呢，您能看上我，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像您这白金级的会员，一年会费几十万。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噢。”

“小琴，你平常看电视吗？”

“有纪律，不让看，也不让打听上帝的任何情况。我们都是很遵守职业道德的。上面一旦知道你看了、打听了，那离你离开的日子就不远了。”

看看已是两点二十，离三点上班就四十分钟了，廖东方对小琴说：“好了，行了。我懒得去冲了，身上到处是口水，你去裹把毛巾给我擦一把。”

完了，廖东方穿好衣服出门，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用白金卡一插，门徐徐打开，里面停着一辆开着门的贴着深色膜的轿车。廖东方不闻不问地往上一坐，前面半卷的闸门升起，轿车及时悄无声息地驶出，眨眼出俱乐部大门。十多分钟后，轿车在鼓楼前的公交广场口停住，廖东方刚把双脚落到地上轿车就前行了。从上车到下车，乘车人与开车人不曾见上一面，因为驾驶室与后座位之间作了遮挡视线的隔离。

廖东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市委市政府大院，到办公室刚好是三点整。廖把办公室门虚掩着，人进到里面的休息室躺下，这会才算是真正的休息了。

老天帮忙，这一个下午竟然没一个人来打搅他。在五点半，自然醒来的廖东方在水龙头下接了两捧水抹两把脸，用半干毛巾擦一把，精神抖擞地坐在宽大老板桌后的办公椅上。

这时通过虚掩的门看见一个人从门前过，走过的人突然又转回来推开门说：“廖书记啊，乔副省长一行刚到国际饭店下榻住下，他们是下来检查机关效能建设的，余书记问你洗尘接风晚宴你去是不去？”

廖东方说：“我中午在外面喝多了点，我看算了。”

对方答一句：“好的，我就这么跟余书记说。”

准六点下到楼底，专职驾驶员小汪已把车停在石阶下。坐在驾驶位上的小汪，身子后倾伸长手臂把后门打开。刚上车，廖东方的手机就响起，看着显示屏上的陌生号码，不耐烦地问：“你谁呀？”

传进耳朵的是听惯了献媚讨好的语调：“廖书记，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龙源置业的姚经理呀，上次我们不是在天牛食府一起喝过酒的吗。”

廖冷冰冰地：“你说，什么事？”

“我，我没事，我刚去你家看望了一下嫂夫人。噢，噢，再见。”

廖东方皱着眉头使劲一揿关机键，像是把指头揿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这一路过去的两个十字路口碰巧都是绿灯，路上只用了五分钟就到家了。下车时，廖副书记对小汪说：“你跟我一道上楼，去把那个姚经理送的东西给我拿回去还他。”

廖东方进门望着桌上的茶杯问老伴：“谁来过？”

“前不多一会，是有个经理。他说，他姓姚。”

“他送东西了没有？”

老伴吴氏对廖眨眨眼，手指指房里，意思是怕说出来让站在身后的小汪听到。廖不理这个茬，继续厉声道：“不管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拿出来！”

老伴见他如此，把拆了一角的一个方正纸包乖乖从房里拿出来：“当时我也不知什么东西，人家走后，我看了才知是钱。”

廖东方一看就知是四十万。他对小汪说：“你马上给我送还龙源置业的姚经理。那个地方你知道去吧？要不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你？你跟他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只要符合法律法规我照样办。下次再这样，我就把钱直接送到纪检委了。”

小汪走后，吴氏终于爆发了，她冷笑道：“看来我们的老廖真的要当廉政模范了？了不起啊，可你知道吗，上个月你儿子是第三次给我打电话要钱了，我一直没跟你说。这下倒好了，送上门的还推出去，你真是伟大啊。”

廖东方恨恨地说道：“没本事就叫他回来嘛，一直穷呆在美国干什么？你是想看到我老都老了还去蹲监狱，你就高兴了？”

“你想装廉洁，恐怕已经晚了。”老伴丢给他一句，就到厨房端菜盛饭去了。

等老伴把盛好饭的饭碗摆在他手边，两人面对面坐下时，廖东方才心平气和地说：“你知道吗，你这样随便收钱是要出事的。你真要缺钱跟我说，我去弄，而不是像你这样随便什么人送来的都收。”

老伴不相信地：“你老都老了，都快过气了，你还有这能耐？”

“这能耐靠的不是眼下，是要经年累月积累的，是我过去用真心付出换来的。你要要钱就找一个帮助最大的要，而且这个人是久经考验的，是绝不会出卖你的。”廖东方用谆谆教导的语气说，“你女人该听我时就要听我的，这个家才能长治久安。”

老伴说：“我不信。你的意思是还找邹富贵要？他以前已经给过你不少了，连房产加起来，至少上千万了。人家现在万事不用求你，你说话还管用吗？”

“当然管用，你以为我交的是酒肉朋友？我们是患难见真情，是可以推心置腹的铁哥们。你信不，只要我开口，他就能把款直接给我打到美国去，我都不需要过一下手。你把你儿子的地址账号写给我。”

老伴的脸色这才好起来。不过，她仍然不放心地：“你要办就抓紧办。儿子说要自己开个小餐馆，至少要100万，折成美元也要十几万。”

廖东方摇着头：“这种儿子，自己没本事，还要充好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