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波几经总结，归纳了大家的意见和看法，在写策划前还进行了论证、摸底，然后把亲手写的发展蓝图报给父亲。邹总看了满意一笑，说：“想不到我邹富贵的儿子天生就是经商的头脑，真干起事来一点也不比你老爸差。”于是大笔一挥，花3000万买下无人问津的那栋70年代建造的过气宾馆，因为它处在江城的中心地带。然后又花3000万改造装修。一楼是大众化的营造气氛的演出台、舞池、咖啡厅，二、三、四楼是档次不同的KTV包间。因为邹剑波的见多识广，有两个包间的装修，人一进去就有冰火两重天的妙不可言的感觉。

半年后，这家取名为“昊天放歌KTV”娱乐场所隆重登场。它的音响设备都是一流的，招的侍应生也是绝对的帅哥靓妹。从它开业的第一天起，生意便一直红火。大厅的那个价格表上，进场卷每人20元。包间最低每间一小时80元，一般的200——300，最高的是每小时2000元。后来事实证明，那每小时2000元的还要预定，多数情况下排不上，因为只有两间。

昊天的价位最高，生意却最火。邹剑波有了底气后，第二年，按照目标蓝图，一家盯了一年多的一直经营不善的“度假山庄”的收购进入实施阶段。几经磋商，终于以一个亿盘下，剑波看重的主要是有高尔夫球场。山庄改名为会员制的“贵宾俱乐部”。那些在每小时2000元的包厢里尝过甜头的高级消费者都成了贵宾俱乐部的会员。每位会员每年缴会费80万。发达地区潜伏的隐名埋姓的富人不计其数，只要你在“昊天放歌KTV”露过一两次面，你的资料就会进入剑波的资料库。你的任何欲求在俱乐部都会得到满意实现。尝到甜头的富人们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掏钱享受。

这日，偶尔来昊天转转的邹富贵见包厢里在明目张胆吸食这些的，便问这货是从哪里弄的，什么价？一听吓一跳，邹总随后叫儿子向自己的一个朋友的朋友拿货，说人家的货比你便宜几倍。

剑波听了愕然，想不到父亲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儿子说：“爸，我还是玩不过你。你的勇气和霸气超乎我的想象啊。”

邹总笑道：“我儿子的经营理念也超出我的想象。”

剑波说：“这不是我的功劳，我是站在你的肩上做的这一切。你玩的资本魅力已经达到指点江山、呼风唤雨的地步了。江城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邹总说：“儿啊，念了两年洋书的，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啊。你的这些话，我听得痴乐迷糊的。你可不要给老爸灌迷汤啊。”

第三章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刻钟，秘书小邱拿起固话给公丨安丨局的江局长打电话：“江局啊，明天礼拜六，余书记约你一起去钓鱼，六点半准时在中山桥头会合。”

余书记来江城快两年了，从中部来到南方经济发达的江城，工作上他一直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唯恐自己的不慎影响江城的发展。在重大事情的决策前，他尊重大多数人意见，一般先以闲谈的方式与下面交流，以交流来判断自己想法的正确与否，几个来回再作定夺。

这两年，江城的税收继续呈递增的态势发展，去年是八百五十亿，今年力争超千亿。然而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却不断有人泼冷水，说什么：江城发展是发展了，繁荣也繁荣了，就是跟过去上海十里洋场也没什么两样了。原来余书记对类似的评论是充耳不闻，他心里道，这是发展的必然结局，纵观世界名都重镇，无不如此。对这种唱反调的人，他心理上有一种先天的排斥情绪，因为挑刺人的不排除有否定一把手政绩的嫌疑。

这次之所以引起他的重视，是那天下班时间到了他还未走。见状，路过的吴仲恺便进来客套两句后，突然轻声说道：“余书记，前两天我在一家娱乐场所看见你儿子在吸食那个。”吴仲恺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吴仲恺是廖东方的秘书，平日他跟余书记是很少接触的。

余书记一时愣在那里。他心里想，吴仲恺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怕我蒙在鼓里，真心告诉我真相，还是另有用意？他的另有用意是自己有想法，还是转达某些人的看法？这话也许有侧面抨击丨毒丨品泛滥的含意。你看一把手的儿子都在吸食这个了，这新闻传出去会有多难听！于是在上个礼拜六，余书记就约了廖东方钓鱼。廖是江城当前方针政策的坚定维护者。他是江城发展的有功之臣，可以说没有廖东方就没有江城的今天。这是江城多数老同志的评价。

余书记把鱼饵抛下塘就跟廖东方聊起了天：“东方啊，你认不认为我们现今的环境太宽松了一些? 我们真的要搞一次黄赌毒的全方位清除了。我听人说，现在的KTV包间甚至大厅里，吸丨毒丨已呈公开化，听说有些夜总会的污糟更是说不出口。”

廖东方说：“你又来了，又来了。我跟你说了，你清理这个就是清理发展环境，就是清理财富。人家赚了钱干什么？就是图个新鲜，寻找生活的刺激，为的就是玩乐和享受。你把这些都清理了，人家玩又没个地方可玩，人家还愿意呆这里吗？再说那些吸食麻果、K粉的大多是富家子弟，人家有钱，爱寻点刺激怎么啦？不是七八十年代了，你要给人家一点人权。就像炒股，跟你说了参与有风险，你不听就不管我的事了，亏了怪不得人家。吸丨毒丨也一样。”

余书记耐心地：“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社会主义国家，当初***打下天下，下了很大决心和力气把这些糟粕清除了，现在掉过头来又回到过去，从道理上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廖书记嗤地一声笑：“什么叫糟粕，这是硬性贴上的标签而已，不同人有不同的观点。我说你这内地来的，你这老套的思维方式真的不适应在发达地区工作。我也懒得跟你上关于社会进步与人的畅达空间的关系的这门课了……”

余书记的脸显得有些难看。他不为别的，只为对方的这种振振有词的论调和这理直气壮的口气。他娘的，是我是一把手，还是你呀？在我面前口放厥词就像作报告。你不就是年纪比我大点？别以为我尊重你一些，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余书记一时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他把眼睛认真望向鱼竿下的浮标……

他把这个沉默不语的姿态一直保持到结束，好像今天出来真的是为了钓鱼的。

见此，廖东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也收敛了一些，学余书记不说话了。

余书记虽然在廖东方那里碰了软钉子，但他还是想找江水生聊聊。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负责的这块说话。他要综合各方面的意见，到底孰轻孰重，再作最后拍板。他不相信多数人会不作全盘考虑。

六点半，余与江的两辆小车在中山桥头照面后，就一前一后地往右手山间的公路上去。车在山路上盘旋缓慢升高。两次上下坡之后，前方右侧现出一口碧波荡漾的大水库。

水库靠公路一侧临水面有一吊脚楼。两辆小车停在靠右辟出的空场上。两个下车并排往吊脚楼去，两司机拿着钓竿水桶跟后头。江水生对余书记说：“我早上吃的是煎饼，我提议我俩先到木楼的凉亭喝点茶，让两个替我们钓着，你看怎么样？”

余书记说：“我正有此意，我早上吃的是油条和茶叶蛋。”

两司机听了，就手拿鱼竿直接往坡下堤埂上去了。

余书记、江局在木楼平台的桌旁一落座，鱼塘老板手里提了茶壶从里面出来。两个旋开旅行杯，让老板加了水。待人家进去后，江局前倾着身子对余书记说：“我前些日子正想找个机会跟你汇报的，后被那个案子拖了下来。你昨天约我钓鱼，我就想，机会来了，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余书记啊，不是我危言耸听，江城看去欣欣向荣、个大体胖，实则身上潜伏的癌细胞已在疯狂滋生、裂变，健康细胞遭到了毁灭性的吞噬，再不手术，恐怕晚矣。”

余书记一脸认真地：“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你知道前些天死了两个人的案子是什么性质吗？据现场侦察，死者都是被五四手枪子丨弹丨击中脑壳，一枪毙命的，目的就是取人性命。通过一小包散落现场的冰*分析，极可能是两个贩毒团伙的火拼。被打死的两个一点线索都查不出，可以想象双方实力悬殊。这是一场争夺市场的角逐。因为交易是不需要致人于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