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和崔局谈过话之后，刘局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他觉得自己向上级汇报的全都是透明的东西，无需隐瞒的。可是突然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被排除在自己人的队伍之外。
院子里崔局做过动员之后，接着是刘局在分派任务，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康明桥带第一组进到别墅里……。
凌晨两点，星光暗淡。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水库边上，寂静无声。偶尔水面上会传来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
许多人杂沓却是极轻的脚步声搅扰了静谧的夜晚，他们三四个人一组弯着腰，手中端或是举着长短不一的枪快速地移动着，转瞬间就到了别墅的大门和四周的窗户周围，伏在门或窗的两边，准备着破门而入。
康明桥和他的两个特警搭档组成了一个小组，他们和另外两组担负着进入别墅后闯入三个卧室内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任务。
康明桥把手里的短枪交到左手，右手从衣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轻轻地插入别墅大门的锁孔然后转动，门不被人觉察地开了。
康明桥向远处的现场指挥刘副局长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三十米开外一个别墅人看不到的拐角处，刘爱国看到康明桥的手势，果断地扬起手臂猛地向下一挥。自己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率先向别墅走去。后面的一大群人在后面紧紧地跟上。
康明桥看到现场指挥的命令后，拉开别墅的大门，自己一马当先地往里面走去。这次他虽然是放轻脚步，但是行动却很迅速。
别墅内黑咕隆咚漆黑一片，他凭借碗上的手表的的磷光半凭感觉地快步走到自己负责的房间门口，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房间里发出的声响。其他的小组也按照临行前刘局给他们画出的房间分布图快步走到自己负责的房间门口准备行动。
康明桥听见房间里传出了人在睡梦中发出的细微的呼吸声，他心里一阵激动，肾上腺素更加迅速地分泌。
支援小组的人双手拎着一个沉重的冲击锤从后面走到门前，摆开了一副动作的架势，看着战前临时委派的负责人康明桥。
康明桥看了一眼其他两个房间门前的人员都已经到位，嘴里发出了一声声响不大却令在场的人都能听清的命令：“撞！”
几乎是同时“嗵！”的一声闷响，三扇木门同时被撞开了，人们各自举枪冲进了房间，枪口指向了房间里的人。
门被撞开后，康明桥一步跨了房门，手中的枪指向被撞击声惊醒正从床上往起爬的人影。同时大喝一声：“不许动！”
床上的人被惊呆了，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双手持枪枪口指向床上人的康明桥突然感到被后面涌进来的人碰了一下，指向那人的枪口一下子偏离了目标。他稍稍显得有些慌乱，眼睛却始终没有片刻离开床上那人。
突然间他感到那人的手有了轻微的动作，把手伸向了一边，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修正枪口之后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啪！”地一声，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的爆响声震得人们的耳膜隐隐作痛，火药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人们看到，那个床上坐着的身影向后倒下了。
康明桥整个人有点发木，持枪的双手维持着射击时的动作。他身后的特警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双手抬高，然后使劲地拍了拍他穿着防弹背心的后背。这一拍，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被打开的房灯和警用手电筒的强光照着仰面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一颗子丨弹丨穿过了他的一只眼睛，让他的整张脸看上去显得狰狞和恐怖。
现场经过清点，别墅内有三个人。两人被活捉，一人意图反抗被当场击毙。
刘爱国对那两个戴着背铐还被一群人挟持着的犯罪嫌疑人大声喊道：“你们几个人？”
在已经被这个场面吓坏了的孙建生睁着两只满是恐惧的一双眼睛，哆嗦着说：“他……他们……两……两个……到……到……前面……镇……镇上……买……买……杜……杜冷丁，明……明五……犯……犯瘾了……说……说买了……就……就回来。”
刘爱国操起手中的对讲机，对着话筒进行了一番紧张的布置。
经专案组突击审讯，两名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五个人做下了枪击和开车撞人那桩案子。
第二天市里的所有报纸和电视上，都刊载和播出了发生在本市的枪击和暴力致死人命一案。警方经过缜密侦查，只用了二十七个小时就抓住了其中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另有两名犯罪嫌疑人在逃。
王勇不无嫉妒地看着康明桥满脸是笑地接受人们的祝贺。当场击毙负隅顽抗的歹徒，铁定的立功授奖。自己却连现场都去不了，这种反差像是有虫子在噬咬着他的肌体。
龙腾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被传唤到专案组配合调查，因为社会上传言案犯明五他们一帮人是在他的公司里帮他做事。
龙腾公司老板的解释是，那些人只是和他的公司有过合作，并不是他公司的雇员。专案组的的人问他是什么方面的合作？那个胖子回答说是有关拆迁方面的，他的公司委托明五他们帮着做过被拆迁人的工作。那座别墅也是龙腾公司的名下，对于为什么明五一帮人在发案后会躲到别墅里，这个家伙的解释是两天前明五找到他要借他的别墅去钓鱼休闲，他就把别墅的钥匙给了他。
抓住三名枪击命案的三名嫌犯后，整个警方的压力骤减。现在专案组的人都给减去的一半，减下去的一半回各自的单位继续他们的日常工作，剩下的一半人马开始对明五和郜大宝两名案犯继续追逃。
王勇感觉这个案子正在偏离它正常的航向，本质的一些东西被人包裹了起来，不再有人提及。自己先是被人带进了一桩敲诈案件当中，然后又被莫名其妙地以一种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安排安排了出去，当自己不甘心，试图让这个敲诈案的罪犯到他该去的地方，却成了敲诈犯罪嫌疑人被人枪击和车撞一死一伤的目击证人。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案犯一人被击毙，两人被生擒，另外两人在逃。案情也呈明朗态势。但是，引起这一系列事件的某种原因却再没有人提及。自己也像个傻瓜一样被搁置在一边，连个证明自己曾经做过什么都不能够。
他一个人来到了医院，他要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家伙。
守在观察室门外的北城分局的三个人昨天见过他。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对其中一个人说：“这个人的伤势怎么样？”
那个人说：“刚才医生进去看过，护士说有些发烧，说是正常反应，没什么大碍。”
“我进去看一下。”王勇没等对方说反应过来，一转身推门进了观察室。
正在一旁忙着的护士抬眼看了一眼王勇，王勇没搭理她，自顾自快步走到病床前，望着脸色腊黄神情憔悴的金良，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曾经循着这个人的足迹寻找他，试图把这个人绳之以法，昨天又在尾随这个人时目睹了另一个人的死亡。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马上开始，他尽量不打扰护士小姐而且让躺着的人听清，说：“我是昨天现场的那个丨警丨察，你现在听我问你话，你听好了。你的朋友死了，我想找出那个幕后主使来，你在酒店偷拍的录像中最后一位出现的人是谁？”
病床上的人痛苦地紧闭了双眼，却把嘴唇紧紧地咬住，头转向了一侧。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护士小姐也向这边走了过来。王勇失望的表情写在了脸上，脚步沉重地迈步离开。
第三十章那两人必须归案
刘爱国给徐副省长打了个电话，提出要和他见上一面。
“好啊，那就找一家安静点的茶社，就选植物园旁边那家竹荫茶园好了。”徐有元说。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于是挂断了电话。
下午时光，深秋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一座外面用竹子和没有去掉外皮的松木装饰的建筑掩映在周围高大浓密的树木中间，在喧嚣的城市里，有着世外桃源般地幽深和静雅。
一间茶室里，简单的寒暄之后，徐有元和刘爱国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