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卿原创作品《吞金》
第七章、顺藤摸瓜
续44、
钟梁已经判断出，张副总并没有说实话。盛大帝不大可能做与石油石化相关的生意，充其量是个舍得花钱装门面的壳公司。他进一步试探，要求张副总给提供近两年的财务报表，还有物资销售清单，比如去年卖了多少台车，又卖了多少米输油管线和卖了多少吨汽油柴油等等。张副总却说，我们的业务员比较多，有很多是兼职的，这些数据只有财务部的人才清楚，而财务主管又碰巧在休长假。因为销售量太大，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不好说。这是钟梁意料到的答复。
他预感到张副总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材料，不过，采访还得装模作样的继续下去。他又问盛大帝公司的年销售额和盈利情况。张副总用左手挠挠他那泛着油光的头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是说五千多万元，后来又说大概是七八千万。钟梁不明白他说的是年销售额，还是盈利；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去年的销售和盈利情况，还是说今年一季度的。钟梁不好再追问这些细节，怕弄巧成拙。他改问董事长张伟峰的去向。张副总抱怨说，“张总去香港谈一笔生意，可能不太顺利，很久没有回公司了，我们也在找他。他不回来，很多决策我们做不了主，很头疼！”
钟梁从其他员工口中得知，盛大帝主管经营的副总是总经理张伟峰的堂弟，他虽然是主管，但他其实什么也不管。至于盛大帝公司主要做什么生意，员工说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前来公司谈生意的人很多，而实际做买卖的人却很少。有员工在不经意间透露，盛大帝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一个是公开的放高利贷，另一个是私下给一些石油单位开具虚假增值税发票赚取手续费。
钟梁原以为盛大帝只是一个壳公司而已，没有料想到它不仅不是壳公司，而且是一个放高利贷和洗钱的“纳税大户”。他的天庆之行，既没有“整小人”，也没有获得和转让宗信证券有关的任何有价值的材料线索。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印证了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在我们这个童话般的国度里，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第44节完）。。。
虎卿原创作品《吞金》：
地震了。
又地震了。
人死了，很多人死了。有说天谴，有说多难兴邦，也有说是人祸，“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人死如灯灭，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话无非是说给活人听的。活人听了，或许糊涂，或许装糊涂，总之是糊涂的。这些话等于没说，如同放屁。
又一个男人死了。
他没有死在地震废墟，而是爬在一个陌生女人肚皮上死了。他当时双手正紧握着女人像棉花一样柔软，而又像绸缎一样滑溜的一双**。“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何时”，他曾经这样感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先走到尽头。在秦巴山区一个叫牛角坝的小山村，一只独眼瘸腿斑秃的癞皮狗此刻也死在猪圈。癞皮狗的死没有引起注意，甚至同在猪圈里的老母猪也没有丝毫异动。
男人的死不同于癞皮狗的消失，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第一章、无事生非
1、
龟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金花茶更绿，栀子花也更香甜。奋斗数十年终于吃饱饭的市民被大雨困扰一整天，又被解放，纷纷走上街头舒展被长久委屈的筋骨，顺便长长地打一个哈欠出点儿怨气，或是挣点外快。小摊贩在七岔路口的霓虹灯下，像澳洲袋鼠一样伸长脖子警惕地向各个路口张望，并高声吆喝，“十块，十块，统统十块！外贸转内销，假一赔十！”或红或紫、或黄或绿的文胸、拖鞋和手提包散落在他脚下的泥水里。偶尔有穿短裙的妇女半蹲下身子，用手摸一摸带花边的文胸，说了声，“切！”不满地离开；戴墨镜的乞讨者在小贩身旁卖力地用二胡拉出《没有XX党就没有新中国》的红色歌曲。音质干涩，音调嘈杂，听起来全然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磁性吸引力，让人误以为是技能不熟练的电焊学徒工在用砂轮打磨焊接口。在他花白山羊胡子下端悬垂着一颗亮晶晶的水珠，钟良猜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汗水，他于心不忍，就顺手丢下十块钱。等到穿着短裤背心的钟良混进拥挤人群，用放大镜也找不到时，乞讨者用食指和中指精准地夹起那张十元钞票迅速纳入怀里。
钟良伸手拢了拢遮盖住耳朵的散乱长发，挺直腰板，让胸膛凸起得和健美先生一般，一改缩颈耸肩低头的穷人模样。他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再次被便衣丨警丨察当作小偷误抓。虽然他不是小偷，丨警丨察也没有给他道歉，而是比他更愤怒地说，“谁让你长了一副不是贼，也像是贼的模样？”钟良没有办法怨恨爹妈，也不好对丨警丨察生气，要怪，只能怪自己是穷人。贫穷虽然不可耻，但一定不光荣。不光荣的事情不好大声嚷嚷，只能夹带藏掖。他此后防火防盗防丨警丨察，不想暴露自己的穷人身份。
空气中不仅饱含水分和热量，更弥散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钟良感觉颓废，和无可适从。他随着潮水般涌动的人流漂浮到步行街街口，一个叫卖二手电脑的女人引起他的注意。最先吸引他的不是女人叫卖的电脑，而是在女人单衣薄衫下几欲夺身而出的丨乳丨房。钟良吞咽下口水，才注意到在她丨乳丨房正下方不远处的dell笔记本。他把散发着油脂腐败气息的头凑近女人的丨乳丨房，发现地上的本子几乎是全新的。钟良靠卖弄文字谋生，电脑几乎和老婆一样重要，一个白天相随，一个夜晚相伴。一台全新的笔记本对他来说无疑是诱惑的。诱惑的魅力，远远超过女人跳动的丨乳丨房。
钟良是标准的穷人。如果按照他的模样画像，就会得到一幅穷人标准像。代表穷人的他，不会计较二手货。钟良自幼被亲戚收养，小时候穿的衣服是别人穿过的，吃的饭菜是别人剩下的，长大后娶的媳妇儿也是被人睡过，就连儿子都是白捡的。钟良和所有穷人一样，总是很幸运地白捡到东西。他今天几乎又白捡一台电脑。他花一千块，还不到笔记本原价一折的价钱从女人手中买下dell本子。虽然钟良确信自己将不再是穷人，但他还是改不了穷人爱沾便宜的坏习惯。
笔记本似乎被人为地清理过，除了系统文件，几乎没有其它资料。不过，细心的钟良还是在本子里发现几个隐藏文件。文件记录的是一些类似于银行帐户和密码的东西，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地址。其中一个地址是钟良熟悉的，应该是“爱存不存”（ICBC）上海外滩分行所在地。他在此工作过三五年。钟良煞费心机终于打听清楚，dell本子的主人是在此租赁了一个保险箱。他又不费功夫地从隐藏文件中找到密码。
（第一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