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相对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好书就是个格调,必要有气象万千的大气魄不可,当代虽偶有佳作,但除了路遥陈忠实外,或多或少都缺了那么一点悲天悯人的胸怀。绝大多数都是逮住一棵树狂写五千字的作家,说还说不清楚,一旦有所质疑,立马戴上“纯文学”、“现代派”或“先锋派”的大帽子遮住他那张丑陋的嘴脸故弄玄虚,自己傻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人比他更傻,喝彩者有之,追捧者有之,好像从此云里雾里的都成了外星人!还有更过分的,茅盾文学奖不知道怎么拿的,某省作协主席不知道怎么当的,不好好的在家带孩子,从她家卧室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到厕所,神神叨叨一泡屎一拉,自言自语的一个长篇就弄出来了,批评这个批评那个,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凡此等人事,不胜枚举,我就不再罗嗦。至于真正东西方合并,先锋古典共存,具体与抽象同在,能体现中国五千年文化博大精深又具有终极人文关怀的雅俗共赏的超大作,以后或许有,但那都是老子三十岁以后厌倦了凡尘俗世提笔之后的事了!我跟她分析这些没用,难听点是说了她也不懂,只需要吓吓她就行了。然后我从比较民众的《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忏悔录》、《神曲》一直说到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卡夫卡的《变形记》,再突然跳跃到了春上春树的《挪威森林》和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我说:“川端康成的小说在我看来就是咱们中国的沈从文,民族的那叫一个雾气腾腾,里面的名句我现在还记得……”接着我又评价了一下《边城》、《龙珠》,兜了一个大圈子,捎带着又把四大名著挑眉挑眼的说了个遍,最后望天慨而长叹:“张爱玲那才是一个才女,她在《红楼梦魇》中说过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不香,三恨红楼未完。小说其实到了《红楼梦》就已快山登绝顶了,可惜啊,就是看不到后面的那几十回。”
男人慷慨陈词时最迷人,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她明显被我的风采所打动,也不跟我抬杠了,激动甚至还有点撒娇的说:“说了那么多,你告诉那是个什么字好不好?”
“王粲的《羽猎赋》里说,扬晖吐火,曜野蔽泽;《国语》里说,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这是个曜字,是照耀,明亮的意思。日,月,星均称曜,金木水火土再加上日月合称七曜,旧时又用来称一个星期的七天,如,日曜日就是星期天,月曜日就是星期一,剩下的类推,在日本现在还是这种用法。”说完我偷看她的反应,知道已经达到了效果。装作恍然一惊又说:“哦,你骗我?”
她醒过神来说:“我骗你什么?”
“这个字你肯定不是在琼瑶上看的。”
她一跺脚。“是真的。”
“是真的?”
“真的!”她小心的又问:“怎么了?”
“没有,以前好像也有人问过我这个字,不过……噢,对了,这个字是我帮人测的,一下子和你搞混了。”
“测字?你会测字?”
现在不会测也要测了,我在洋芋上趴久了,坐起来故作轻松的说:“嗯!比如这个曜字,我就先把它分成了三部,先是个‘日’字,再一个‘羽’字,下面合起来我看成是个‘佳’字。先说这个‘日’字”……我还待发挥,她突然想起点事,忙对我说:“等等回来再说。”然后就跑了。
这字到底该怎么测,正好,她给了我充裕的想象时间。
待她回来我又说:“当时他是问前程的,我说这个‘日’字就是前程光明,也可以解释成志向高远……”看着她点点头又说:“已有鸿鹄之志,再加上个‘羽’字就能展翅高飞了,你想啊,在太阳底下展翅高飞那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人后来一定很厉害。”
我把烟头往远处一扔,叹口气说:“他破产跳楼了。”
“好好的……”
“因为最后还挂了个‘佳’字。”
“‘佳’字怎么了?这是个好字!”
“字好不错,但和他八字不合。”
“你还懂八字?”
“八字就是些阴阳五行学说的生克道理,小儿科,诸葛亮的八阵图我都能摆出来。”趁她还在想八阵图是什么时我又说:“他怕土偏偏又出来了两个土字,更何况这两个土字还挡住了他的人气。”
“哪有什么人气?”
“那单人旁那么大个你没看见。”我又点上根烟说:“当时我警告他了,让他回家安安分分的先种两年田,男人没本事心太高不是好事,但他偏不听……”
“没有破解的法子吗?”
这是一个漏子,我暗暗一惊,但面露微笑说:“当然有,但那时我还没学会。”
“现在会了么?”
“简单,你上来我帮你测一个。”
“我在这……这久了……”
“那你先回去,等明天再说。”
“三点后他会睡一会,那时候客人少了我再来。”
我小心脏扑扑直跳,半夜三更和个美人玩测字!“真的。”
“到时你别睡了!”
“记得带只笔再给我带包烟!”
“你抽什么烟?”
“随便来包红塔山就行,没烟就不灵了。”
快走到饭店门口时,她又回头对我媚笑,我朝她挥挥手,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提醒她别忘了三点!突然间,她让我想起了素草,曾几何时我也和素草有过这样的约会,也这样伸出过手指。
我知道她会给我带烟,所以我就没省,尤其是这水上漂,淡得发酸不说,抽完了嘴还苦。等人苦,等女人更苦,尤其是这女人还带着我待续的“口粮”那是苦上加苦。好在她言而有信,没差几分钟就如鬼魅般窜到了我车下,把这份苦处终结。
“他睡了?”
“嗯!”
“烟带了吗?”
“带了!”
“上来。”我跑到车尾巴向她伸出了我宽厚的手掌。
她绕过来看了我一眼,像是在下很大的决心。
“上来。”
她一咬牙拉住我的手,我使劲一拽,她在车尾一蹬就差点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扶着她的腰说:“别摔着。”
她赶忙打掉我的手,我让她靠车头坐好,又坐在她对面为她挡风。
坐定后,她瞪了我一眼,丢给我一包白沙说:“就这个了。”
那也只好将就了!我抽出根点上说:“你带烟丝来我都抽完它。”又问:“笔呢?”
她拿出一根圆珠笔递给我,我接过看看又还给她。“测字之前你要先跟我说你想问什么?”
“我……我也想问前程。”
“女孩子要什么前程?做得好不如嫁的好,我帮你先测测姻缘。”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我得意的又说:“名字。”
……
“你不说我没法跟你测。”
“我……我姓王……他们都叫我英……英子。”
先前还在那装,现在不是乖乖的送上门了。“哪个英?苍蝇的蝇?”
她给了我一粉拳说:“草字头下面一个央的英!”
“草下面有只羊?什么羊?山羊还是绵羊?”
她知道我逗她,但女人天生就爱人逗她,她瞪着我,我也瞪着她。“到底是什么英?算了算了,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说了我也闹不清楚。这样吧,我不管人家叫什么,你要有一个让我叫的。”
她的眼神出水了,汪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叫什么?”
“我想叫的多了,你不知道我有个毛病,就是爱乱叫。我叫你莺莺好不好?张生月下会莺莺的莺莺?”我又指指月亮说:“月老在那,现在就差个红娘了。”
调情是我的杀手锏,一般的姑娘只要能跟我搭讪,几分钟后我就能顺利地引导她们的思维,左右她们的情绪,直至侵占她们的内心,从而再蹂躏她们的身体。
“说正经的,是英雄的英。”
“早说嘛!我就说哪来的一只羊。好,好名字!”
“有什么好的,土死了。”
“不土,都返璞归真了。”我伸出手又说:“你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然后拿笔在上面随便写个字。”
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和粉嘟嘟的小脸蛋,有心在上面亲一下,只听她说:“我写了。”
“写吧!”
她在我手掌上写下了一个“貌”字。
我把手掌看了又看,她凑过来扯着我问:“怎么样?”
“算了,你再写一个。”
“不,我就要测这个,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还是换一个吧,你刚才肯定胡思乱想了。”
“没。”
“那就是偷偷睁眼睛了!”
“也没,哎呀——”
我理所当然地摇摇头,严肃的说:“这个字测姻缘不好,测前程到还可以。”
“为什么?”她快哭了。
“你看,貌拆开最上面是个爪字头,代表什么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
“代表禽兽的禽,长爪子的不是飞禽是什么?”
她连忙点头。
“爪子下面是一个反犬旁,又代表什么?”
她受到了我的引导。“代表兽!”
“对了,说明你未来的夫君是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