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骡子又是棒子!我“嗒嗒嗒嗒嗒嗒”的上牙嗑着下牙帮他伴奏,见美人痣含笑已走,忙又打了几桶水一冲,然后洗完擦干把脏衣服揉了挂上,披上了麻团给的旧单衣,又点上最后一根烟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麻团指着一间放杂物的小房说:“里面有棉絮,你睡会,以后就跟着我干专职。”
专职不专职是以后的事情,眼前的事大不过一个觉。我走进小房,东西还没铺好就躺下了。真是舒坦,舒坦的让我又作了个好梦,在梦中黄大爷问我:“什么叫天堂?”
我美美的回答:“能睡个好觉的地方就是天堂!”
睡了一个对时多点,醒来时是晚饭时间。我先去看了我的西装,风大,还有点发潮。麻团看见说:“挂着吧。”
“挂着我穿什么?”
“你这西装不错,这样洗都洗不坏。”
“没钱干洗。”我要收。麻团拉过我说:“我先给你找一套穿上,这西装要压我这。”
“为什么?”
“你看,我只知道你叫根子,你也没个证件。”
“我的事昨天都给老板娘说了,我证件让人烧了。”
“我不信。”
“不信我走。”
“哎,哎!穿上就穿上,但还潮着。”
“熨熨就干了。”美人痣突然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眼睛一亮解下西装,马上就塞到了她手里。“麻烦了姑娘!”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不麻烦。”
麻团又想伸手去打她屁股,但慢了半拍让她闪过,看着她转身而去,麻团问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姑娘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和美人痣的关系,不敢造次,哼哼唧唧的说:“还可以。”
“什么叫个还可以?”
“就……就是好。”
“这可是我们的店花,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
“她要是打我的主意呢?”
“不可能,她眼光没这么差!”
美人痣喜欢我我敢打保票,她闪烁的眼神和她时隐时现的腮红就能说明问题,要是没人从中作梗趁机作乱,我有把握三天就可以摧城拔寨把她拿下,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个机会单独和她培养培养感情。
“想什么呢?”
“嗯!”
“嗯什么呢?”
“嗯什么……就是不会打她的主意。”
“那就好。”
我看见他掏出烟叼上,问他要他不给,我说:“我的水上漂呢?一天有一天的算法。”
“半包。”
“我现在是专职。”
他叫人拿给我一包,我抽出一根大方的递给他。“续一根?”
“不用,我不抽你的,你也别问我要。”
这个老货,还真把他那六块钱的白云当宝了,要不是老子落难,他那烟送我我都不抽!
不一会美人痣拿着烫好的西装让我穿上,人穿一衣,佛镀一金,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麻团“啧啧啧”的把我重新打量,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突然听见喇叭响,知道车来了,丢给我两个蛋夹馍,把我赶到了车上。
我前脚坐定,后脚小黑也到了,它在我dang下一拱,抬头给了我一个只有猫才有的好笑容。猫怕冷喜欢钻dang这是天性,我一边抽烟一边吃馍。“我洗过了!”
它闻我的手,我掰点馍喂它,它吃了口吐掉恨了我一眼。
“吃的比我好也别这样,人在江湖多少要给兄弟留一些面子。”
它要走,我忙抱回它,把馍吃完又说:“等我日子好过了,给你蒸条大鱼。”
鱼这个发音可能它比较熟悉,眯缝着幽蓝的眼睛拿脸蛋在我腿上蹭蹭。
我揉着它说:“你听得懂?”
“喵——”
“好,拣日不如撞日。我这人干脆,现在就认了你做兄弟。”说着我去压它的脑袋朝月亮拜了拜,拜完又说:“你还有个二哥叫尕万,他没你黑,但比你壮……”正打算给它交待一下 “家史”,谁知“嗖”的一块石头飞来,好险,擦着我的头皮就过去了!
我匍匐在车上雷达般伸头四处扫射,很快就判断出石头是从对面街道上发来的。再一看,那边墙角贼头贼脑的藏有几个尕娃。
我明白了,估计是因为我抢了他们压车的生意,所以他们要暗算我!
麻团老板曾说:有谁想扒货就骂,骂不听就打,打不过下车就喊。但这不是扒车是打击报复!打是打不过了,骂没什么效果,喊呢?喊着丢人的很,以为我怕了他们!算了,还是看看。这一犹豫“嗖”的一下石头又飞了过来,我低头闪过,“嗖嗖嗖嗖”,只见敌人乱石齐发。
小黑被一块瓦片打着了尾巴,“滋哇”一声下车逃了。我笑骂:“没义气。”一边闪躲一边捡起掉落在边上的石头瓦片打了回去……我占了高地他们也不好过分逼近,混乱中麻团老板听见动静匆忙出来,他带着几个人提着棒子破口大骂,那些尕娃看见是他,“哇”的一下全散了。
他问我:“没事吧?怎么不喊?”
我看看身上,又往他身后看看,失望的说:“没事,他们干不了个什么。”
他威武的甩着手上的棒子,又愤愤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妈的,自己不想干又来臊别人的生意。你说得好,他们是干不了什么,呸!”
抢饭吃本不是君子所为,但穷则独善其身的我能屈能伸。笑笑说:“知道。”
他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前脚刚进门,后脚美人痣就出来了。她头上打着一条手绢,挽着袖子指挥着几个人往过道里提泔水!我四周看看,想溜下车去搭讪,但知道刚上班不能擅离职守,就算擅离职守也不能让老板逮住,想喂一声,叫轻了怕听不见,喊重了又怕把麻团招来。
我小猫挠心的好不容易等她从过道出来,这泔水是卖的,她收了月钱往兜里装,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几步后她就拉在了最后面,走在前面就没戏了,人多不好办事,而且说明她不愿意给我机会。
我见机会到了,清清嗓子,“嘘”的打了个小口哨。“舒坦——”来金城这两天,这一口哨是终于打了出去。
她微微一震但没回头,我看她继续往前走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姑娘”,她还是没应,我锲而不舍的又叫了一声,这次她停下脚步看了饭店一眼,回头给了我一个美丽的白眼。“乱叫什么呢?”
我朝饭店努努嘴说:“怕不怕?”
她靠近我的车轮子说:“我又没卖给他!”
她能过来就是有戏。我说:“承蒙关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好好和她说话,她还要挂架子。“告诉我有好处?”
“什么好处?”
“多一个人惦记。”
“谁稀罕你惦记。”
“我把你当菩萨娘娘供起来。”
“呸!”她脸红要走,我喊她不住。这姑娘面子薄,说明涉世未深,还有发展的潜力。
我又等了许久,之间她还出来了一次,我大着胆子在人群中给她乱打眼色,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垂头丧气之余,我自我检讨,可能是操之过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看来我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
第二天晚上,当她再经过我车前时,我又找了个机会叫她,她依旧当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