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团老板点头哈腰的看车主走后，捂着鼻子把我领到了饭店后面，他边走边说：“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下次客人出来，动作麻利些，你现在臭的就像条咸鱼。”
我果然像咸鱼，怪不得小黑见到我很亲切！小黑是我给黑猫刚取的名字。“你以为咸鱼好当？你当一条试试？”
“你狗日的倒开心，运气好，遇见我就咸鱼翻身了。”
“咸鱼翻身不见得就新鲜了吧？咸鱼永远是咸鱼，就像人死了翻过来还是死人！”
“再说我就让你变成死人！”
我看出他开得起玩笑，还想接话突然眼前一亮，过道里有俩女服务员迎面而来，擦肩而过时，一个急忙捂住了鼻子，另一个嘴角有美人痣的不但不捂鼻子，还对我笑了一下。
这一笑有如春天暖风，把心花全吹开了。
我和她四目相对，一时间火光四溅！现在，我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明智，要真让小白帽打了我的脸，哪还能保持住如此英俊的面容去面对这可爱多情的姑娘！
她盘着头戴着袖套，脸一红看向别处，我想打个撩人的口哨又觉得不合时宜，反正——这个世界总让人不会特别绝望。
麻团老板一巴掌打在了那美人痣的屁股上。“看什么看？干活去！”闻闻手掌，得意地笑笑。
我心一酸，好像麻团淫了我的媳妇！说真的，那姑娘的屁股确实圆，就好像八月十五的月亮，我要是有机会，估计也会下巴掌。麻团见我走神，笑笑让我在墙边蹲好不要说话，从后门走进厨房端出一个大碗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米饭上满满的铺了一层杂菜，羊肉牛肉鸡肉猪肉清晰可辨。
他点上根烟就在门框上靠着。“吃吧，说饿了还不吃？”
“我从不吃剩饭。”
“那你想吃什么？跟你说，这都是好饭。”
“再好也是剩的。”
“干什么活吃什么饭，有这饭吃就不错了。”
我把碗一撂。“说了我不吃剩的。”
“好，好，不吃就不吃，那给你两个馍怎么样？不过没菜。”
“没菜也行，馍我要吃饱。”
他端过来一盆馍又给我一根筷子。
我一筷子下去捅起了四个，面甜得我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吃剩最后一个时，我蠕动着嘴巴细细咀嚼。
他继续靠在门框上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吃出龙肉来了？”
“没。”
“那美什么呢？”
“中华手抓。”
“嘿，你倒会吃！”
“别吵，正差着一碗羊汤！”
他乐了，待我咽下最后一口馍后又说：“我怀疑你是饿死投的胎！”
“饿死的没这么好笑容，脸色菜绿发黑，舌头发暗，手脚浮肿，戳下去全是一个个小坑……”
“行，行，你几天没吃了？”
“一顿不吃我就这样，别废话了，买卖算数，快把药给我。”
麻团叫人给了我四粒先锋，还有一大杯清水。我把三粒先锋扔进嘴里，水却是一口也不敢喝，我怕水一咽下，馍馍发了把自己胀死。把剩下的一粒先锋胶囊拔掉，倒出药粉均匀的抹在了伤腿上。
麻团老板“咦”的一声。“还懂一点？”
什么叫还懂一点！我从小就在村里跟着黄大爷行医看病，迄今为止活人无数，中医理论里“八纲辩证，卫、气、营、血，药理配伍”我早过了，水平都到了用牙签针灸，十四道正经外加奇经八脉，推来推去，熟的都像自己的掌纹一样。我不想理他，这些说给他听他也不懂，咧着嘴一笑说：“也不算懂。”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好了吧？”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好了。”
“好了就再压去，我亏待不了你。”
“这些话说出来谁信，以后来点实际的。”
他瞪了我一眼，我笑笑出了天井，一路上东张西望，奇怪，那美人痣哪去了？再让我看一眼，再看一眼今天一天就不亏了。想得是很美，但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九！老板娘我到是见了，脸蛋像大鲵，身材像大象，这一搭配简直就是地球人的耻辱！最可耻的还不止如此，深夜她还打着鲜红的口红，在灯光下的效果有如刚吃过死小孩！她问了我几句话，无非是些家长里短，我随口就应付了。待她一扭一扭的走后，我忙安抚住我受惊的心，然后再次意淫沙滩艳阳，直至天明车都离去。
这次我机灵，没让司机挑出我的毛病。麻团老板给我吃了早饭，还行，馍馍里多了几根榨菜！
“不是剩的吧？”
“吃不吃？不吃饿你狗日的！”
我边往嘴里塞着馍边说：“天井借我洗一下。”
“冷汪汪的洗什么呢？擦擦算了。”
虽然我这人脏，但脏成这样，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何况还要在这干几天，虽说是过渡过渡，但遇见漂亮姑娘性质就变了，男人面前还凑合，姑娘面前可不能丢人，臭气熏天的难免唐突了佳人！“我洗不了几桶水。”
他听出我在骂他，气得脸都白了。“好，好，你洗，但洗病了别怨我。”
我三两下就扒掉了衣服裤子，剩下条平角丨内丨裤后气势如虹的一桶水当头淋下。仲春早上的水极冰，如刀，身体周围马上起了一层白气，我磕着牙巴，使劲搓着身上唱起了歌。我歌唱得不错，拿起麦克风在卡厅也经常能夺人双耳，可惜一首黄家驹的《海阔天空》没唱完就被麻团打住了。这不怪他，可能是我广东话太标准他听不懂。他叼起烟说：“叫唤什么呢？嗓子不错再换一个。”
我余光看见美人痣依在不远处看着我，嘴里咬着一根地瓜条，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暗含深意！她一定是被我豪迈的的歌声所吸引，在等待机会向我表明心迹。我会让她失望吗？不会！我根子活这么大，就从没让女人失望过。
我故意把我的侧面让给她，因为我这个角度的曲线最惊心动魄。我一边打着井水一边问麻团：“你说你喜欢听什么？”
“是不是我喜欢听什么你就能唱什么？”
“不说怎么知道。”
“那来个温柔的。”
我出招他不接招，要不是怕了我就是不打算给我表现的机会，这样也好，我可以自由发挥。于是，马上抖擞精神无限深情的又唱了首：
弯弯的修长你的眉，
微微的翘起你的嘴……
可惜！刚唱了两句又被他打断。他说：“哼哼唧唧的是不是牙疼？洗完了没有？没洗完再换一个。”
我使劲搓着身上。“再换你也不懂，我俩水平相差悬殊，没有共同语言。”
远处的美人痣“扑哧”一笑。
他“呸”的把袖子一撸。“稀罕！我唱一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个歌！”说着也瞥向美人痣，美人痣撇撇嘴说：“老板算了吧，你昨天刚说你喉咙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真好像莺鸣空谷，珠落玉盘。
麻团严肃的说：“我可以调个频。”然后扯起喉咙唱道：
骡子唉——
你跑到哪达去了撒？
我找你找着就到了，
就到了青纱帐，
青纱帐里棒子长，
见看到了妹妹你哟——
站在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