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雄听见“小红楼”、“丸子”等，知道有事了，怕进厕所让里面两人疑心，憋着尿转身快走。走廊另一头，老六却仄了出来，看见万天雄背影，留上心。这时饶九陈大林从厕所出来，老六截住他们，带到办公室：万天雄刚才在厕所吗？

饶九：没有啊，我们进去时里面没人。

陈大林：没人。

老六：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

饶九：······这————

老六：这什么？？

陈大林：提到了小红楼，还有······丸子。

老六：什么？？？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们确定万天雄没进去？

两人：绝对没有！

老六：你们上厕所多长时间？

饶九：最多也就一分钟吧。

老六：好，你们先回去，什么都别说。

老六马上上楼找史魁武，告诉如此这般。

史魁武：万天雄肯定听见了！这样，你马上给云南的朋友打电话，改变交货地点和时间，就在明天吧。小红楼那边，三天后照常去人，我也去。嘿！大家来唱大戏！！

第三天傍晚，万天雄被通知去青安出差。车上副驾驶位坐的是老六，后座是史魁武，他身边码着三个箱子。宝马后面，跟了一辆小车两辆面包，饶九陈大林都在。该在的全在。

万天雄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但都是在出发后才知道目的地，有时甚至到了目的地才知目的地，根本不可能给张醒民递消息。

总算赶上一单大活。

万天雄当然还是平静的，他一直平静，所以平静。

花洲到青安，仅一个钟头车程。

一路无话。

小红楼停车场，下车，万天雄眼睛一轮，包括他在内，来了二十五个人。

阵容不小。

上二楼坐定，史魁武发话：老六，打电话，说我们到了。

老六打完电话后半个钟头，大包间里又进来一彪人马，为首的说咬舌头普通话，进门就跟史魁武拥抱：武哥，我们又见面啦！史魁武：胜哥，看你红光满面，生意好得不得了吧？胜哥：瞧你说的，都是你们给面子啦。史魁武：好，我们先看货点钱，生意做成，再洗澡泡妞！胜哥：妞是要泡的啦，妞不用来泡，用来干什么？哈哈，先说生意，生意！

两边分别打开箱子，首次见到直接交易的万天雄依然平静，但他看得清楚，史魁武的三个箱子里满满的是钱，胜哥的箱子里一小扎一小扎码着塑料袋包好的货。万天雄想：丸子。

史魁武派饶九去看货，饶九刚拿起一扎东西，还没打开，包房外传出一些动静，房里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踹开了：全部不许动，举起手来！！！

便衣涌入，特警又涌入。

张醒民：史副总，我们又见面了。

史魁武：张支队，我又怎么你们了？

张醒民：箱子里都是什么？全部带走！！

史魁武：哎，等等！证据呢？

张醒民：这些都是什么？？

史魁武：老朋友见面，打打麻将，不犯法吧？

胜哥：给老朋友送点茶叶，不犯法吧？

胜哥箱子里，一扎扎捆好的都是茶叶。史魁武箱子里，表面几层是钱，下面整整齐齐地，是麻将牌。

张醒民算机变了：史副总，看来我们走错地方了，你不介意吧？

史魁武：张支队，慢走，不送！

妞也不必泡了，胜哥本来就是假扮的，大家各自散去。

史魁武一行人回公司。

一进门，万天雄脑门上就被枪顶上，带到史魁武办公室。

万天雄被要求写了辞职报告，签名。

史魁武站窗前抽烟，突然一个侧踢，踹在万天雄肚子上。

万天雄跪趴在地上，起初觉得腹部被掏空了，后来慢慢好了一些。

史魁武：老六，给省城的朋友打电话，请他们好好关照叶敏小姐。

万天雄伸出巴掌：等等，武哥！我万天雄的账，只算我头上！

史魁武：我这个人有恩一定报恩，有仇也一定报仇。小万，你运气不太好。

万天雄：武哥！！对你来说，我对不起你，你要我的命，我也没话说，可这事跟叶敏没关系。

史魁武：错！她跟了你，就是她该死。拖走！！！

万天雄被捆个结实，蒙眼睛带走。

121

张醒民不是笨蛋，他知道可能有麻烦了，但他差了一步棋，他跟万天雄都不知道，叶敏早被盯上了。

张醒民派了人跟车在西洲工贸公司门前守着，以防万天雄出意外。他的基本判断，万天雄还没有漏。否则早冲进去救人了。

张醒民是陈庆来的前任，当过东 洲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他能坐上花洲市公丨安丨局刑侦支队的头把交椅，决非幸致。

问题是，是人都会犯错。

万天雄被塞在汽车尾箱里，从公司后门走了。

差不多同时，叶敏在住处被三个大汉绑了，连夜送到花洲。

花洲，花江边上，魏喜子另一处仓库，距离上回弄断蔡老四腿的地方有十好几公里。蒙住眼睛的万天雄和蒙住眼睛的叶敏都到了。

老六：武哥，这么大的事，要不要跟喜哥说一声？

史魁武眼睛里一道寒光划过老六的脸，老六打了个寒战。

史魁武：这么点事，麻烦喜哥干什么？

老六：是是。武哥，您看，现在怎么弄？

史魁武：女的给兄弟们玩，男的，让他看着兄弟们玩，然后装袋，扔花江里面。

第一个对叶敏施暴的，是老六。老六本来不大想的，可是看到史魁武的眼神，他只好上去。

万天雄看着叶敏受奇耻大辱，口中却被堵了布，喊不出来，眼睛鼓出，差点往外暴血。

叶敏被十一个人**，遍体鳞伤，险些死去。

史魁武没上，他等其他人完事后，自己拿了根水管，把叶敏里里外外洗干净。确认没有问题后，史魁武派了三个人，开车把叶敏抛到和源县的荒郊。

史魁武取出万天雄嘴里的布，一口血痰迎面飞来，意料之中的史魁武立即闪过：小万，你要怨，只能怨自己跟错了人。

万天雄：你只有一条路，弄死我，否则我一定杀你。

史魁武：一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二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你们几个，准备把他装袋。小万，好走。

万天雄被重新堵上嘴，老六绕到他身后去解绳子。万天雄被绑在柱子上。

万天雄的手自由了，他没动。他不是没力气，他原本十分强健的筋骨，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加上极端的愤怒。万天雄是一头准备吃人的豹子。

豹子暂时没动。

万天雄一感到脚上的束缚放松，饶九就倒下了————电光火石间，只有较远的史魁武看清楚了，万天雄使的是一个飞环劈腿。

史魁武当时就明白过来，这个人的力量不在自己之下。

他立即拔枪，手下却帮了对手的忙，人多，挡住了枪路。

等到史魁武可以射击时，万天雄早看见了，一个侧撞，把薄铁皮的仓库墙撞塌一大片。

史魁武追出去，万天雄已经跑到花江边上。

史魁武立即开枪，万天雄跳进江中。

史魁武跑到江边时，星月无光，江水奔流，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122

花学农观摩了街巷里张贴的模拟照片，日晒雨淋后，很破旧，一点儿也不像罗五。他这么判断。

由于赵平跟花学农转述过赵安和孙小琴的某些对话，花学农也把不准前未婚妻的心理活动。所以，他必须谨慎。

慎而又慎。

又快过年了，但花学农已经没家。父亲花云去世已经一年，母亲周玉妹被送去养老院。

前两天，他跟罗五悄悄到花洲县养老院看了各自的妈。虽然多日未见，但也并没有更多话谈。说好了，除夕下午两人来接母亲回市区过年。老人们没有其它表示。

花学农不紧不慢地走在胜东 巷里，走过东 洲公丨安丨分局，他知道里面的多数丨警丨察都在想办法抓他，可是，他们不知道他是谁。

胜东 巷南头往西一拐，就是孙小琴的茶叶店。花学农直走，穿过胜利路，站在茶叶店对面，他隐在磁卡电话亭里，看着曾无穷温柔险些成为他老婆的孙小琴肚子拱起一部分，里里外外忙着，迎客送客、收钱找钱。花学农心里猛地动了一下，接着一寸一寸软下去，最后一塌糊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