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古国强和赵平的两个司机分别倒班，关了手机在家睡大觉。等他们向公司经理说当时送了可疑男子到李家庄路时，已经是“11·11”大案发生后的第四天了。

张醒民向吕长泉汇报后，立即站到大地图前，找到李家庄路。他想：这个地方很乱的啊！

三十分钟后，刑侦支队的大院里集合了四百多个丨警丨察，院子里的福民巷，停了十辆大卡车，每一辆都挤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

吕长泉：各指挥员注意，目标南洲李家庄路，到达现场后统一听我的命令。

张醒民坐吕长泉的车，两人继续讨论。

吕长泉：具体怎么弄？

张醒民：我觉得以李家庄路为中心，半径三百米范围全部封锁，然后挨家挨户查，可以先找管段的民警和居委会了解情况。

吕长泉：这样动作太大了，居民肯定有意见。

张醒民：那没办法，只能封锁，许进不许出。

吕长泉：把模拟图先让居委会的辨认，只扣留可疑人员，尽量不要让动静太大。

张醒民：很难，恐怕要通宵。

吕长泉：让民警们态度好一点。

张醒民：是。

李家庄路离前进路差不多就三百米，封锁线正好没把前进路圈进去。

从前进路离开后第三天，罗五就找到房东老刘，说不住房子了，要拿回押金和多出的房租。老刘只退押金，死活不肯退多的房租。罗五没时间跟他争，很快也就走了。

房子空出来了，老刘心情很不好，又得去找房客，在街边到处贴纸条。贴完纸条他直接回家，让老婆炒菜，喝得醉醺醺的，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醒来后问老婆，知道还没人打电话来租房子，老刘心情更糟了，想骂人却没有理由。老婆看他做脸色，便把他轰出门散心。

老刘走到前进路，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很无趣，就下楼，往东口走，没走多久，被一大群人挡住去路，就问。原来前面给武警封锁了，不能随便走，要抓人。老刘就问抓什么人。看客告诉他抓前几天抢银行的那些人。

老刘虽然还有点迷瞪，但是却很不屑：操，人家弄了这么多钱，还不早远走高飞了，等着你来抓？

连路都不让走了，老刘估计很难找到房客，他折返身，又回家喝酒去了。依旧是第二天中午才醒，被老婆拍醒。老婆告诉老刘，上午接到居委会通知，让去一趟，报告近段时间来的房客信息。

老刘对罗五比较熟，但也见过花学农两次，有点印象。居委会主任给他看银行录像的打印图片时，他心里出现了怀疑，他的怀疑集中在那双眼睛上，不过他不敢确定。他对主任说：他们已经搬走了。主任：谁搬走了？老刘：有两个人，在我前进路的房子里住了两个月不到，就搬走了。主任：有没有照片上这个人？老刘：有点像。

主任不相信醉老刘的话，但她还是把情况往上说了。

得到这个信息，继彻夜封路搜查后，张醒民肿着眼睛又到南洲，拐进离李家庄路不远的前进路。主任早领着老刘候着了。

张醒民先看房子，特别是厕所、水池等地方。当初烧了包和手套头套后，花学农把厕所冲得很干净。张醒民让技术员把房子里所有指纹收集下来，开始问话。

张醒民：详细说说那两个人。

老刘：我都是跟那个个子矮一些的打交道，这个人还算厚道，另外一个我就见过两次，个子至少比我高一个半头，瘦瘦的，我没听过他说话。

张醒民：为什么没听过？

老刘：他不开口啊！那天，我到这房子来说卫生费的事，我进门后，高个子就进里屋去了，矮个子跟我说事，一直到我走，高个子就没再出来。

张醒民：他们叫什么名字？

老刘：高个子不知道，矮个子说他叫胡三。

张醒民：他什么时候来退房的？

老刘：前天。

张醒民：为什么退房？

老刘：不知道，他就说不住了，他前面给了我两个月房租，想退一个月的钱回去，我没肯，只把押金还给他了。

张醒民：老刘，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老刘：我？有我什么事啊？

张醒民：没你什么事，你跟我们技术员说那两人的相貌，做拼图。

114

在十一月十二号的晚间新闻上，看见那个蒙面人的样子，孙小琴心里一直打鼓。她一遍遍拨花学农的手机，里面一个女的告诉她“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再找罗五，关机。她在店里悄悄逼问过赵安，赵安说自己不知道花学农的下落，他也很久没见他了。

孙小琴跟个丨警丨察似的，她腆着已经有点儿显的肚子，关上店门，把赵安拉到二楼：你老实跟我说，银行被抢那天，你没来上班，去哪儿了？

赵安：孙姐，你想什么呀？我都跟你说了，那天我不舒服，在医院吊瓶子呢。真的！农哥不是去广州了吗？

孙小琴：广州？你们就合起来骗我吧！去广州用得着换电话？去广州用得着抛下我，抛下我肚子里的孩子？赵安，我知道你能见着花学农，你给我带到话，告诉他，他要什么都不顾了，就别怪我把这孩子做掉，把你们鬼鬼祟祟的事告诉丨警丨察！

赵安：孙姐，我们真没什么！农哥跟我们说过多少次，他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你！

孙小琴：鬼才信呢！你让他马上来见我我就信。

赵安：我也打不通他的电话啊。他一定会联系你，他在广州肯定有事要办，办完事就回来了，你就放心吧！

孙小琴：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就一句话，把我的意思带到。

赵安：行，我要能联系上他，一定带到。

115

丨警丨察搜索李家庄路一带的当天，花学农就知道了，他清楚自己的破绽，虽然这破绽未必致命。可未必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呢？

就是那三个大包，虽然被烧成了灰，但它们曾强烈地存在过，里面装满了钱。

花学农断定丨警丨察肯定通过包来找人，如果他们运气好或者自己运气不好的话，或迟或早都要漏了。

想半天，花学农还是给古国强打了电话：我们去广西，你去吗？

古国强：都谁去？

花学农：郑威、罗五，还有我。

古国强：去干什么呢？

花学农：玩。

古国强：我就不去了吧，家里事情一大堆。

花学农：行，保持联系。

古国强：好，代我问阿良好。

花学农合上电话，想：古国强太了解我了，问题是这个人杀不得。

呆了两秒，又想：可能他也这么想我的吧。

花学农给阿良打电话，说自己要立刻动身，也不能派人去押车了。阿良让他把电视送到他们在花洲的点，找押车的伙计，他会打好招呼，保证错不了。

花学农、郑威、罗五送完电视后立即赶到汽车站，都买了票了，花学农改了主意，也不退票，又去火车站，三个人分开排队，买了去广州的票。

剪票口，有丨警丨察站着，问了一句“去广州干什么”，花学农答“进货”，“进什么货”，“衣服”，就过去了。

郑威、罗五根本就没被问话。

三个人先到的广州，也没停留，直接在火车站买票转身去广西。花学农十分不喜欢广州。

第三天快中午时候，到了目的地，先找个酒店住下，吃了中饭，三个人拍了快像，取了照片。花学农约阿良晚上见面，阿良一定要请他和郑罗两人吃晚饭。花学农不意两人跟阿良见面，就说不方便，晚一点喝茶行了。

花学农让郑罗两人不要离开酒店，他带着照片单独去赴约。

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人在世上是很难有生死之交的，不管是哪种原因。

花学农：阿良，你帮我弄三张身份证。

阿良：小事情啦！你怎么不带朋友来？

花学农：阿良，我不想他们认识你，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阿良：什么话！农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农哥，上次过去的货好用吧？

花学农：好用。我得给你钱，不能总让你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