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国强：十一号一早，我们都得出门，你们都不用跟家里交代，我不行，为了应付以后丨警丨察问话，我要跟老婆说我整天都在跟你打牌，中途更不能回家，免得邻居看见。所以，我们办完事后，我就不在中途下车了，让赵安跟郑威下，我们剩下四人在车上，到时我们还在学院后路下车，不过是你、我跟赵平下，而罗五呢，让他继续开车，把车丢在另一个地方，岂不是更能降低风险？因为即便有人在学院后路看见我们，他们也肯定以为我们是乘客，的士开走了嘛。如果按原来的设计，罗五跟着你们下车，万一有人看见，人家肯定就奇怪了，怎么司机连车都不要了？

花学农反应很快，他立即接上：你说得对，比我考虑得周全。

花学农————古国强还是不相信我啊，怕我背了钱走了不分给他，要提醒他。

花学农：国强，我们办这些事，用政府的话说，叫什么来着？不归路，对，不归路。你拖家带口的就一点也不担心？

古国强：我担心个屁！我死了，还有我老婆带儿子，我老婆一点儿也不比我差。

花学农：哈哈，原来如此！我们可以放开手干了。

古国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钱。

花学农：干完这一票，我们要好好喝两杯。喂，国强，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古国强：就跟你说的一样，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不能问的？

花学农：那丨警丨察，陈庆来，是你们办的吧？

古国强也不含糊：对，我，还有赵平。

古国强————这小子又在点我！

花学农：我说上次办蔡老三，你们那么镇定呢！

古国强：时候不早了，我们起枪吧，你说有猎丨枪丨？

花学农：对，硬货色，你肯定熟手，根本不用练枪。

古国强：那最好了。

花学农：走。

花学工用一间偏房存粮食，没有脱壳的谷粒堆得岗尖岗尖儿的。他用一个耙子捅进粮堆，探到一个硬物，费力地拖出，是一个黄褐色麻布粮袋。袋子刚一露头，花学工立即停手，转身走了，顺手关上门。

103·下

花学农古国强合力，从粮堆里弄出袋子，解开扎口袋的绳子。

首先拎出来的是一个塑胶袋，里边三颗手雷，都有稻草编的套子保护着。花学农扯开点稻草，手雷亮出钢蓝色的冷光。

再拎出一个用塑料绳子捆着的长条形物件，里面也有稻草护着，去掉所有包装，灯光下是崭新的猎丨枪丨。

古国强：五连发啊，学农你真是下了本钱。

花学农：不干就不干，要干，就要有好货色。

古国强：手雷你知道怎么用吗？

花学农：很简单，把那个环往外扯。

古国强：我也不用问这些货从哪里来的，你肯定也不说，不过，应该是边境上来的。

花学农：国强你识货。都放包里吧，一个包放两把枪，手雷跟子丨弹丨分开。

古国强：这两把“五四”，能不用就不用吧？

花学农：是啊，我身上的“64”也是，在上次蔡老三那里用过，最好不重复用，免得给丨警丨察留下线索。走，吃饭去。

古国强：包放哪里？

花学农：喏，院子里的车上，吃完饭，我哥会送我们去国道上。

两人当晚回到前进路，那四人正坐着打牌。

纸已经裁好，整齐码放在地板上。

把装家伙的包放好，花学农回到客厅散了一圈烟，开始说调整后的计划，没人有意见。

花学农：好，我们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能弄多少钱？按计划，国强、赵平、郑威进里面装钱，我们很有必要练一练装钱的速度，为的是在甚至连两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装更多的钱。这些裁好的纸，跟一百块钱的大小一样，估计重量也差不多。这三个就是我们要用来装钱的帆布袋子，颜色款式都不同，你们一人一个，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往里面装纸块。我这里用秒表掐时间。赵安，把窗帘全拉上。好，我喊开始，你们装，我喊停，就停下。一二三，开始。

古国强、赵平、郑威一手扶包，一手飞快往里装纸块。

两分钟后，罗五赵安上前数数，三个包里装了“一百一十万”。

花学农：太少了，再来一次。

第二次“一百二十一万”。

花学农：还是太少，要再练。

古国强：学农，这么练恐怕有问题，那银行的钱不是很多都是装在箱子里吗？要练用箱子往包里倒钱的速度。

花学农：你说得对，不过，现在这个也要练，要考虑多种可能，如果那天钱还没有装箱呢？虽然按银行的时间，那时候钱应该装箱了，可要万一呢？对不对？两种方式都要练。辛苦你们了，咱们再来。

三个人练了有大半个钟头，最多一次装了“一百三十三万”。

接着练箱子装钱，用的道具是一个塑料整理箱，肯定比银行的钱箱大，勉强练，花学农觉得十分不好，让罗五马上去西洲的夜市买大小差不多合适的箱子，让赵安去外面叫夜宵，不要饭馆的伙计帮忙，赵安自己拎回来。

花学农：什么事都不能马虎啊。

三个人练得累了，喘气，郑威想喝酒。

花学农：小威，你要酒还是要钱和要命？

郑威：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罗五买回来箱子，六个人吃饱喝足了，练箱子装钱。

速度越来越快，用箱子往包里倒，两个人轮流倒，一个人扶包兼压钱，合作流畅的话，两分钟最多能装“两百八十万”。

花学农：明天你们还到我这里来。

郑威：干什么？

花学农：接着练装钱。

郑威：还练？

花学农：当然，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衔接，都要做到没有任何失误，一直要练到你们三位————这么说吧，要到这样的程度，就是你们不走大脑，都可以用最快速度把钱装进包里，中间绝对不能有停顿和慌乱。明天你们吃了早饭就过来吧。

104

两千年十一月十日下午，西洲前进路，客厅里，六个人坐着吸烟，花学农、古国强往猎丨枪丨里压子丨弹丨，再往“五四”“64”里装弹匣。

花学农：罗五，你再确认一遍头套、手套、包、封口胶，没问题？好。各位，没什么要说的了，国强、赵平去郑威那里挤一夜，赵安罗五在我这里，今天晚上手机都充满电。晚上早点睡，明天早起，分别吃早饭，一个人下楼买就行了，吃完接着睡，睡不着也要躺着，节省体力。明天中午吃了饭后，到我这里集中，国强、赵平、郑威和我出门去弄车，罗五、赵安在这里看家伙，谁敲门都不答应，等我的电话。接到我电话后，你们马上背着家伙下楼，下楼前记得把手机都关了。

105

两千年十一月十一日中午一点钟，花洲捷运出租车公司的司机李坚刚吃完盒饭，坐在桑塔纳车里吸饭后烟等客，他半闭着眼睛，享受暂时的清静和香烟的醇味。

副驾驶位的窗玻璃被敲响了，李坚转过头，看见一个男的弯着腰往车里看，他立即摇下窗子：老板去哪里？

郑威：花洲县阳武镇。

李坚：车后面那些人是你一起的？

郑威：对，我们四个人。

李坚：打表吧？

郑威：不打表了，一百块去不去？

李坚：一百块去阳武太少了，划不来。

郑威：你说多少？

李坚：最少一百五。

郑威：最多一百二。

本来有四个男人要坐车出城，后面三个看上去还非常剽悍，各自背着一个帆布大包。李坚本来考虑到安全，不太想拉的，所以把价钱提到一百五，看到对方讨价还价，他打消了疑虑：肯还价的乘客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李坚决定跑一趟，毕竟挣一百二也不容易，在市内要跑十单生意甚至更多。花洲虽大，人口众多，但肯打车的并不多。

桑塔纳轻快地穿城而出，阳武镇不远。

车上阳武大桥，阳武镇已遥遥在望，副驾驶座上的大个子发话了：师傅，下桥后在左边的岔路上停一下，我肚子痛······唉哟，快点快点。

李坚生怕他拉在车上，只好拐上岔路，大个子又催：往前点，那个土堆后面，否则我怎么拉？桥上就能看见。

李坚把车开到土堆后：你快点。

大个子下车了，从后视镜里，李坚看见在自己正后方的————就是那个跟他谈价钱的人，手从口袋里出来，掏出一条金黄色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