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五：怎么，要动手了？

花学农：不是，躲人。

罗五：发生什么了？

花学农：什么也没有，我躲孙小琴。

罗五：躲她，你们不是马上结婚了吗？

花学农：去年，我在曲笔巷杀的那个女人，是孙小琴的亲姐姐。

罗五：啊？她知道了吗？

花学农：她还不知道。

罗五：麻烦了。

花学农：这个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妈这里，你帮我多照顾。

罗五：你怎么跟你妈说？

花学农：我回去再说吧。另外，你现在去打电话叫赵平赵安到你这里来，我先回家，跟我妈说完了，马上回来。对了，那把“64”给我。

罗五从厕所墙上卸下两块砖，把枪掏出，花学农熟练地把枪组好。

······

周玉妹：回来了，东 西我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花学农“扑通”跪下，把周玉妹吓一大跳：你你你干什么！！

花学农：妈，又要让你难过了，我不能跟孙小琴结婚。

周玉妹：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给小琴打电话，不对，我去找她。

花学农：妈！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就不要去。

周玉妹：跟我说！怎么了？？

花学农：妈，我现在不能跟你说。

周玉妹：学农，你是不是看不得我高兴一天？你是不是要看着我们花家绝后？？

花学农：妈，我真的不能跟你说。

周玉妹：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了，我去找小琴。

花学农：妈，你不去找她的话，我们花家可能还不会绝后，你去找她，花家肯定绝后。

周玉妹：我不听你的，我去跟小琴说。

花学农咬了咬牙，从后腰抽出枪，顶住自己脑袋：妈，你现在看见了？

周玉妹昏了过去。

花学农赶紧把母亲掐醒。

周玉妹从此基本失神，偶尔清楚：学农，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花学农：妈，你相信我，没有白养我。

周玉妹：你让我怎么信你呢？

花学农：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

花学农：妈，小琴肯定来找你，你只要跟她说，我没回家，你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周玉妹：学农，你是不逼死我不甘心啊！

花学农：妈，不要这样说，我会让你知道，学农我是孝顺的，花家更不会绝后。

95

花学农返回罗五家，赵平赵安已经到了。

赵平：农哥，有事？

花学农：我跟孙小琴弄掰了。赵安呢，还是照常去她店里上班，直到被开除的那一天，如果她问你我在哪里，你就说突然不见了，你也在找我。

赵安：我明白了，农哥。

花学农：好。城关镇那边情况怎么样？

赵平：老样子，魏喜子去过一次，不过带的不是陶代国，是一些陌生人。

花学农：盯紧点。

赵平：是。不过农哥，前些日子我发现一个好地方。

花学农：什么地方？

赵平：西洲，永福路上的农业银行。

花学农：哦？说说。

赵平：我打听过，这家农行给很多单位代发工资，还有，它靠着服装批发市场，很多有钱人都在那里存钱取钱。

花学农想了想：好，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去看看地方。

赵平：好。

······

花学农：老五，明天找房子，你得给我上紧。

罗五：我知道。

花学农：不过，万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也不要凑合，一定要找最安全的。找不到，我先去郑威那里住几天。

罗五：也行······学农，有件事跟你说。

花学农：说。

罗五：我妈在我姐姐家住得不舒服，时间久了，我姐夫有闲话，烦死我了。现在正好你妈也没人照顾，我考虑让她们都去养老院，那里都是老人，有伴，可以说说话，也不用受气。花洲县的养老院，现在改造了，条件不错，价钱也不高。

花学农：钱不是大问题······你说的可以考虑考虑，让我想想。

花学农回自己家，上床，却无法成眠，往事在目。

第一件想起的，就是跟孙小琴的重逢。花学农叹口气，重逢重逢，当时我去看盘子却是为了杀她姐姐；操，如果当时再细心点，说不定就会把那个女人跟小琴联系起来；也可能我太紧张了，忽略了那女人的相貌，我还是嫩；不过，就算当时能看出她跟孙小琴有关系，我会不动手吗？不，已经做了蔡老三了，她也必须得死，没有别的选择了，那女人听过我们的声音，见过我们的外形，还有眼睛，没有道理再留着她了；如果，如果，那样的话，我怎么也不会跟孙小琴一起了，这毫无疑问，最多暗中给她点钱，作为补偿；现在好了，她怀上我的孩子了，唉。

隔壁房传出周玉妹低低的哭泣声。

花学农知道劝也没用，他了解自己的妈，她已经绝望了，她本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小琴肚子里的孩子，对，孩子，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花学农再陷入回忆：小琴对我不错，她不嫌我坐过牢，这太难得了，不比吴芳，为了玩一玩，为点钱，小琴是真打算跟我过日子的；小琴，小琴，我们见面太迟了，不，小琴，你选错人了。

几次烟熄烟亮，几次低首嗟叹。人总有放不下的事，没人能例外。

天亮了，估计孙小琴起床后，花学农给她电话，跟她说要出趟远门，难说什么时候回来。

孙小琴：出远门，去哪里？

花学农：广州。

孙小琴：广州，干什么？

花学农：男人总是有事的，别问了。

孙小琴：你刚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花学农：对。

孙小琴：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花学农：······不知道。

孙小琴：花学农！你在玩什么花样！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花学农：火车站，马上开车。

孙小琴：好！那你妈呢？

花学农：她暂时不去你家，因为我不在，她去太奇怪了。

孙小琴：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花学农领着母亲上罗五家，路上交代，让母亲一定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周玉妹无言。

在罗五家，花学农跟母亲说了送她跟罗五母亲去养老院的事，周玉妹就两个字：我去。

赶在孙小琴到石头路之前，花学农及时离开，到了郑威住处。

孙小琴：阿姨，你知道学农去哪里了？

周玉妹：他说广州。

孙小琴：可是花洲根本没有早上去广州的火车啊？

周玉妹：谁知道他？可能先去别的地方了。

孙小琴：去哪了？

周玉妹：我不知道。

孙小琴：您都不知道？

周玉妹：小琴，你可能不知道，从十五岁开始，学农出门，就不跟家里说去哪里。

孙小琴：啊？那他昨天回家后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吗？他从我那里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今天带你搬到我家去。

周玉妹：没有不正常。

孙小琴：这可怎么办啊？

周玉妹：小琴，不要着急，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先回去休息。

孙小琴：我能不急吗？肚子一天天大，我怎么见人啊？

周玉妹：学农他会回来找你的，他以前每次出门，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每次他都自己突然回来。

孙小琴：阿姨，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行吗？

周玉妹：我习惯了。

从此，孙小琴再没打通花学农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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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花学农罗五将各自的妈送到花洲县养老院，除了他们两人，没人知道这事，罗五还瞒住了自己姐姐。周玉妹跟老街坊说，回老家住段时间。

去养老院的前夜，周玉妹到保温瓶厂转了转，跟死去的老头子花云一样，她也是保温瓶厂的职工。

已经没有保温瓶厂了，虽然在夜晚，依然各种施工机械轰响。周玉妹孤单地想：我们没用了，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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