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国强：“礼拜二，老三来，那女人还出门遛狗吗？”

罗五：“照常出门，除非下雨，老三晚上九点以后才会来，她有的是时间遛狗。看，她应该要出门了，房间的灯灭了。”

古国强：“临街的这边是房间，不是客厅？”

罗五：“不清楚，那个房子的窗帘从来不拉开。”

一个打扮平常的年轻女人，有几分姿色，牵着两条狮子狗走出曲笔巷十七号的门洞，朝DONG洲大道方向走去。天气很冷，她的狗想奔跑，她紧紧拉住绳子。

当晚，石头路罗五家，六人初次碰头：花学农、古国强、郑威、赵平、赵安、罗五。

花学农：“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曲笔巷的环境不算好，但是也不坏，我跟国强的意思，这件事不难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自己的安全。”

古国强：“学农跟我说过他的一个看法，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是我们办事，事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除了怎么办事，怎么脱身，还有就是脱身后怎么办，也要计划好。”

赵平：“强哥，我们听你的。”

古国强：“学农文化比我们都高，脑子也好用，办蔡老三，他已经想好了，我觉得可以，让他说说。”

花学农：“这一次，是我第一次跟各位兄弟办事，我前面跟国强说过，如果这一次要死人，全部由我来动手。蔡老三的女人每天晚上七点钟出门，当然如果我们办事那天正好下雨或者下雪，就只能推迟一个礼拜动手。我的设计是：我们分成两组，国强、郑威，赵平跟我一组，进屋办事，赵安、罗五一组，罗五不上楼，就在巷子里盯情况，赵安负责打开房门，房门一开，也马上下楼，负责盯两个保镖的情况。事情一完，我们分钱各回各家；赵安罗五马上去火车站出站口，向人要车票，要不到就花点钱买。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蔡老三一死，丨警丨察肯定全市大搜查，我们这样的人自然会被找去问话。如果手上有当天到花洲的车票，我们随便编个理由就安全了。”

19

赵安：“哥，你觉得这个花学农靠得住吗？”

赵平：“唉，靠得住靠不住，我们都要去干。”

赵安：“哥，反正我们都有十一万块钱了，我们躲到北方去吧。我们再也不干了，这事太大了。”

赵平：“小安，肯定不行。哥走不了，比这更大的哥都干过。十一万块钱，你经常生病，不够花，哥要给你多弄点钱，让你能好好生活。”

赵安：“哥，给我弄钱？什么意思，不是我们一起走吗？”

赵平：“哥是一定要死的人，你不同，你不够死罪。我要为咱爸留下一个儿子。”

赵安：“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死？你又没杀人！你不要吓我。”

赵平：“小安，先不说这些了，把事情办完再看吧。”

20

礼拜一，郑威、赵平去青安市买头套等DONG西，古国强跟花学农在汽车站会合，坐车去花学农的老家万平县。

在旧屋的地窖里，花学农起出一支“五四”、一支“64”，子丨弹丨和消音器。

古国强：“看来学农你真是准备充分。”

花学农：“在罗五家，我还藏了一把‘64’。我想，枪全部带去，但是，不是万不得已，不开枪，就算开枪，也只能用其中的一把枪。”

古国强：“这货色还不错。”

花学农：“你懂枪啊？”

古国强：“那倒不是，我就是看着你这枪很新。”

花学农：“你会开枪？”

古国强：“不会。”

花学农：“记得在新成农场时，一个老劳改犯跟我说，办事要用枪是最低级的。想想很有道理，但是时代不同了，有时没枪怕也不行。”

古国强：“能不用还是不用。”

花学农：“是啊。不管怎样，我教你吧，喏，这是弹匣，一推就装上，按这里就下来了。消音器旋上就行了。我们办事用枪，一般对准对方的头扣扳机就行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枪法不枪法的。”

古国强：“回去吧。”

21

回到花洲，两人直接去了罗五家，看了看郑威赵平买回来的DONG西，没有问题。

然后，花学农跟古国强出门，再去曲笔巷附近走走，最后一次看看周围的环境和线路，这次他们不准备进曲笔巷，只是四处看看。

转了一圈，情状跟昨天几无差异，花学农心头突然有些跳跃，他想到明天这里会出一个震动花洲的大案，心脏加速了。

他跟古国强都竖起衣领，挡住北风，也挡住自己一部分脸，散漫地走过曲笔巷DONG口，准备往回走。

“花学农。”

花学农转身向后，看见叫他的是刚刚擦肩过去的一个红大衣女人：“你叫我？”

红衣女：“是啊，你不是花学农吗？”

花学农满腹狐疑：“你是？”

红衣女：“我孙小琴啊，你不记得我啦？”

花学农：“哦————对对对，是你，我想起来了，十六中的孙小琴。”

孙小琴：“毕业后我们就没见面了，你都把我忘了。”

花学农：“没有没有，你住这附近？”

孙小琴：“不是，我姐姐住曲笔巷，我给她送点DONG西。”

花学农：“好多年没见了，本来今天该坐坐的，不巧我跟朋友有点事，这样，你记一下我的电话，有时间联系我。”

孙小琴：“好，我的电话也给你，记得打给我。”

花学农：“一定一定，再见。”

古国强：“这女的怎么看上去有点面熟？”

花学农：“怎么，你也认识她？”

古国强：“不认识，就是感觉有点面熟。”

花学农：“不管她了，先回去再把明天的事安排一下。”

孙小琴是花学农的高中同学，长相也还过得去，当年对花学农颇有意，可当年花学农的主要精力放在帮朋友打架上，错过了她。孙小琴高中毕业也没考上大学，后来在家里帮助下，开了个卖茶叶的小店，生意一般，过得去。

偶遇花学农，孙小琴很高兴，她感觉他比当年还吸引人，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回到家，她就开始等花学农的电话。

22

花学农古国强返回罗五家，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郑威的住处。对于石头路来说，古国强、郑威、赵平、赵安是生面孔，频繁露面不好。

很快，六人聚集。

花学农作动手前的最后交代：今天晚上，我们全部住这里，挤一挤；明天出门前，各人装好各人的DONG西，我、国强、郑威一人一把枪；记住，所有的手机、传呼机、打火机包括香烟，都不准带在身上，也就是除了用来办事的DONG西，其它一律不带；每人身上装五百块钱，我们在这里说难听的，就是准备万一事情没办好，用来跑路的；今天都好好睡觉，赵平睡之前再检查一下刀。

第二天傍晚六点，天就已经全黑，冬天日子短。虽然黑，六人还是分成三拨出门，罗五赵安坐公交车，赵平郑威打的士，花学农古国强搭三轮车，先后接近曲笔巷。因为罗五多次在这里看盘子，怕有人认出他脸熟，花学农这次让赵平进去转转。天冷，路上几乎没人，李记烧菜馆也没什么生意，赵平远远就看见了蔡老三情妇家的灯，依旧是暗暗的，他心想：这女人多半在吃饭。赵平穿过整条曲笔巷，风越吹越大，赵平有点担心那女人不出门，今天的事情就办不成了。

赵平走到巷子DONG头，往DONG洲大道又走了一长段，见没人注意自己，又折了回去，他走得很慢，快到曲笔巷十七号时，他看见那个女人从门洞里走出来，牵着她的两条狗。赵平心想：这么大的风，这个女人还要遛狗。跟女人交错过去后，赵平稍稍加快脚步，走到巷子西头时，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轻声对路边的弟弟赵安说：快去。

稍远一点儿的花学农古国强看见赵安往巷子里走，便慢慢跟上，隔二十来步距离，郑威也跟上，再隔二十来步，是再次转身走回的赵平。罗五在远远的DONG湖路守蔡老三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