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对我有点期待，只是她也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她不想主动让我心烦。我暗叹，怎么又遇到一个如此之好的女子？我和她相处虽感觉很愉悦，甚至有别样柔情慢慢滋生，但我现在又怎能和她相爱！唐馨，我怎么对得起你？
“谢谢你。”
唐馨默然。到了餐厅，她又开心笑了，点了一份情侣套餐。
我端起高脚杯：“唐馨，愿你美丽常驻、天天快乐。”
唐馨一笑：“愿你工作顺利……呃，幸福快乐。”仰脖喝干半杯红酒。
我也满饮，心里却有着一丝苦涩。我很是恼恨，为什么好好的两人关系，跨越了生理界限后，就变得缠绵不清？女人有爱的追求，我自能理解；但为什么我屡屡忍不住说出让女人伤心的话、做出让女人失望的事？以“爱情态度迷茫”为借口显然无法解释，以“思想不成熟、还太幼稚”也更是说不通。我彻底迷糊。
随后几天，唐馨尽力让我开心，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却又享受着她给我的温柔。我有时在她睡着后，会想道，如果我和唐馨不是心心相印的同道朋友，如果她再积极主动些，甚至如艾伊笙那样天天都给我发来深情短信，我很可能与唐馨走到一起，让她做我的女友。
但我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也始终没出现那股激情，对她的过往我多少有点芥蒂。我自家人知自家事，喜欢猎奇的男人，占有欲很强，处丨女丨是我择偶的基本标准。
找了半个月，面试了几次，最后还是通过父亲朋友帮助，在一家本地私企谋了一个文秘岗位。因为我并没有相应的工作经验，所以起始工资并不高；父母也没什么大的意见，只说叫我先干着，以后有了经验后再慢慢往上走。
在这家公司上班，日子倒是平淡无奇，我每天都会和艾伊笙联系。因着内心愧疚的原因，唐馨常叫我过去找她，我全都推拒，我想彼此间慢慢会淡下去。只是两年多交往的感情，突然说断就断，怎么也做不到，心中的烦闷压抑之感越发强烈。
三年没在这座城市生活，有太多的不熟悉，感觉非常难受，一切都变了。城市的面貌在变，城市的心态在变，而我变得更多，我与城市的交流变得格格不入，我的日常生活习惯让很多人都看不惯，包括家里的长辈。
同事们处事圆滑精明，而我通过三年养成了大胆外放的性子，我与他们的对话交流很少。我心想，在他们眼里，我是无比孤僻的。但生活就是如此，我得忍着，我得慢慢习惯。当年到新疆，我还不是常勉励自己“习惯了就好”？
我会将自己在工作中的不如意告诉艾伊笙，将生活中的小事都汇报给艾伊笙，她总是默默关怀我，还鼓励我自己在家里做辣菜，以免菜太清淡了吃得不习惯。每到她温柔劝慰我的时候，我心里总是荡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温暖。而且我越来越习惯听到她的声音，总是忍不住主动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她每每在上课期间收到我的短信也忍不住回复过来。
十月底一个周末晚上，我上了几小时网后，感觉特疲惫，便想进房间睡觉。电话响起，是艾伊笙打来的，我忙接听。
“我很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有没有想我？”
我肯定点头，虽然她看不到：“当然想。”
“那……”
“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沛然，我爱你！”
我瞬间被幸福击垮了，极度震惊之时我才想起，三年多了，整整三年多了，终于出现了第二个说爱我的人。我呆呆地说不出话，心跳极快，手心里全是汗水。
“你倒是说话啊！”等了许久，伊笙没等到我回应，又主动道。
“我……”，我没办法开口，我能告诉她我现在还无法确定对她的情感？我能告诉她我还在等待别人的消息？我能忽视她还只是一名高二学生的事实？不，我不能。
“我……伊笙，谢谢你。我现在还不敢明确对你的看法，但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准备，等我了结了其它事情后再说。”
“那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电话那头伊笙的声音显得很坚决。
我叹气：“可是，我不敢说弄完其它事情以后就一定会和你在一起。”胡娜，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总是没有你的消息？
“不，我相信你会和我在一起。”
“也许……”
我明白，如果伊笙现在不是处丨女丨，我可能已和她正式开展交往，之后就不负责任地慢慢伤害彼此，慢慢忘却过去，又让她变成“曾经”。但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我不希望伊笙成为下一个受到伤害的好女孩，不愿意她是下一个“过去”。
心里的歉疚积累得越来越多，每到睡觉时间，都会感觉呼吸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托人打探胡娜的消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直到十一月底。
“老师，我找到了胡娜的电话号码。”
我一阵激动：“你快说。”
“135****。”
拨通胡娜的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喂，喂，是谁？怎么不说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唯有沉默。
“再不说话我可挂了噢。”胡娜还是不愠不火，很有耐心，不过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是我。”我还是艰难开口。
“是……你……”胡娜不说话了。
我想彼此的心都很沉重，但我很想知道过去几个月里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
“我……挺忙的。”
“忙？你忙什么？上大学能有多忙？”心里有股怒气，忍不住往外冒。
“……我把你号码给忘了。”
“这个号码我一直用着没换，就是为了等你电话，你知道嘛？”我的怒气终于爆发。
“对不起。”
发完火后，心里空荡荡，随之而来的是能重新联系上胡娜的喜悦。“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上大学后，发现生活真的很轻松，可以自由自在做很多事。”
我有意将语气放缓和：“生活能习惯就好，反正你的学习应该不太忙。”
“累倒不累，但课程很密，每周要上三十个小时的课程，周一到周五几乎没空闲时间。”
我哈哈一笑：“谁叫你要选这样的专业！对了，读什么专业？”
“数学。”
我轻笑一声：“这有点不太符合你的个性吧？”
胡娜也笑：“我也没办法，因为当时估分情况不太理想，也就打算留在本地，没往疆外跑，听说这个专业是学校最好的，我就选了。”
我道：“好好学，将来总有出人头地之日。”
“谢谢。”
问完这些，我感觉没什么话好说，又是一阵沉默。想了一会还是道：“你现在和同学、舍友关系处得好不好？”
“很好，她们都非常好。我在宿舍年龄是最小的，所以她们都很疼我。”
我又没话说了，还是沉默，终于还是大胆说了句：“我想你。”
“我知道。但……”
不等她说完，我便说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联系我？”
“你这又是何苦？”
“我有什么苦的？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
她叹气：“过去的就过去，好不好？”
“你能让它过去就过去？你能把发生的事都当成一场梦去骗自己嘛？”
“是不能，但……”
“既然你也承认不能随便就此过去，那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自己？伤害我？”
“我没有……”
“你有。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你就走了，再也不理我，太狠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大精力？”我心情很是难受，但憋在心里的话还是毫无保留告诉了胡娜。
“对不起。”胡娜轻声叹气。
“别道歉，你没什么错。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断绝联系！”
“我不是想和你断绝联系，”胡娜声音很尖，“我只是想给你我一个思考的时间。”
我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道：“你思考的结果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很合适。”
心头如被铁锤重击，蓦然极度疼痛，痛得喘不过气，我有点明白唐馨、兰岚几个人心里的感觉：想获得美好事物，已经握在手里，突然又让它们从手里缝隙中漏走。
我沉默了非常久，才再次艰难开口：“那你喜欢我嘛？”
胡娜也沉默，就在我想挂断电话时，她开口了：“我不想骗你，我喜欢过你。”
我心头一松：“终于明确知道了你的想法，那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胡娜悠悠一叹：“你知道的，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这点是事实，无论怎么样，我都曾经是你的学生，谁也否认不了。”说到最后，胡娜的声音又高了。
我无言，又是良久沉默，“就这个理由？”
“……我现在有……有男朋友！”胡娜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