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我并不是聪明至极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人给我相应的关怀、指导，我不懂得爱的真正含义，只隐约从艾伊笙身上感受过独特的爱、温暖的爱、甚至无私的爱。只是我还不敢与她深入接触，尚未能发掘她真正的一面，也便无法知道爱的真义。

“唉，兰岚，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找到出路？”

“唉，谁知道？真希望你找到出路后，你看到的第一个女人是我。”

她心底的苦涩、她对我的爱展露无遗，但我终究不能爱她，也无法给她什么。

我与兰岚，该是彻底的别离吧！

2006年9月中旬，我长叹，转身离去。不想让任何人送我，我一个人提着行李，悄然离开这座我生活了三年多的城市。

离开这片热土，我在这里已扎下的根也不会断裂，我的心仍在，只是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和她、她、她相处。在开往乌鲁木齐的列车上，我想得最多的是胡娜，我这次到乌市转车，主要目的就是去她就读大学找到她。

我托了好几个刚考入同一所大学的学生打听，他们都不知道胡娜在哪个专业。我奔走于她学校的几个校区之间，终于还是不得不无奈放弃。我想，该是结束这份遐想的时候。

我在乌市上车，奔往西安。路途漫长，有两夜在火车上度过，心里很是烦闷。我的铺位临近列车员室，我坐在过道休息椅上，看着年轻漂亮的列车员不时在过道来回拖地。她动作麻利，完成一遍卫生只需十几分钟，而且还弄得特干净。

半夜列车员交班后，她休息了数小时，第二天白天又是她当班。她干完活后，终于坐在我对面休息，看她拿出一条毛巾擦汗，我微微一笑：“你辛苦了。”

她也笑，露出美白牙齿：“没什么。”

我将台上已洗干净的葡萄推过去：“吃点。”

她望了望周围乘客，轻轻点头：“谢谢。”开始吃葡萄，她取出一条湿巾，每一粒葡萄入口前，她都会再擦拭一遍，斯文轻咬一口，等葡萄汁射入口内后，再整颗咬入口内，慢慢嚼两口，再吞咽下去。我微笑欣赏着她很有修养的动作；也许是我不停给她行注目礼，脸色过于暧昧，她吃了十来颗就停了：“味道很好。”。

我忙道：“再多吃点，不吃就坏了。”

“谢谢，实在是够了，尝尝鲜就好。”接着用湿巾擦拭手指，将葡萄汁液清除干净。

再坐了一会后，她便起身离开。晚上七八点，另一名列车员和她交班，她想必是去睡觉了。我呆呆坐着，不一会也进入梦乡。

下半夜，我听到过道有脚步声，响几下又停上一会，我忙坐起。借着车厢交界处的灯光，认出是她在检查铺位，保证旅客休息舒服、安全。我再没有睡意，起身去漱洗。回来后看到她坐在我铺位对面的座椅上，托腮望着窗外，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

“上午就到西安了，剩下一路都是你值班吧？”

她点头：“是。”

“可真辛苦，你一个女孩子，来回跑，真不容易。”

“习惯了。看你样子，好像也是经常出远门的人。这一趟是出差？”

我摇头：“不是，我是回家……”

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听声音不像是生病的声音，倒像是提示，我忙停下。

她轻轻道：“别吵着其他乘客睡觉，来我值班室说话。”

我大喜，坐了这么多次火车，还从未进过列车员室，忙不迭点头。

她关上门道：“你干什么工作的？”

我想了想，还是撒谎了：“文职。”

“是在乌市？”

我迟疑了会，点头：“是的。”

“你在哪住？”

这就不好回答了，我想了想，继续欺骗：“在红山附近。”

她又笑了，我突然道：“该到我问你了。”

“你多大了？”

“21。”

“好小。”

她道：“我工作没多久。”

我点头：“你们工作强度大不大？”

她想了想：“还好吧。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卧铺车厢的缘故，没觉得多累。这一趟到西安，然后又返回。接着我就可以休息几天。”

我点头：“休息时都在干嘛？”

“上网，呃……睡觉。”

我笑了笑道：“你休息时不上街闲逛？”

她摇头：“乌市有什么好玩的？呆腻了。还不如在家做一只猪宝宝。”

“那你肯定在家整天穿着睡衣走来走去。”

她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又道：“你穿着制服都已经这么漂亮，那平时穿休闲服岂不是更好看？”

不明亮的光线下，我看到了她脸上慢慢升起两朵红云。我不禁暗乐，她在列车上工作，看惯了人来人往，什么人都遇到过，见识不可谓不广，为什么还是会害羞？

她道：“哪有？”

“有没有平时照片给我看看？”

她掏出手机，将自拍照给我找出来，我一看，果然如想象中那样美丽。

我叹一声：“哎，以后坐其它车次就没意思了。”

“为什么？”

“因为再也见不到像你这么漂亮……呃，还有这么可爱的列车员。”

她笑，两只眼睛弯弯：“那你就常来坐这趟车。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等回到乌市后也方便联系？”双眼紧盯我，静待我回答。我则心下迟疑，和她保持联系，是意味着朋友关系，还是表示两人相处交往？

我道：“这……要不你把号码告诉我，我记你的，怎样？”

她道：“1390991****。”

我点头，快速复述了一遍她的号码。她嫣然一笑：“你记性真不错。”

我很是得意：“那是，小意思。”我其实明白，她的号码有规律，所以好记；但要我快速记忆其它数字或文字内容，我根本记不牢；甚至再过十分钟我就会忘记她的号码。

看着她鬓毛柔软，我心里一动，忍不住向她贴了过去，她没有让开，而是看了我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眨眨眼：“我给你打电话会告诉你的。”

她笑：“那我也不告诉你名字。”

我摇头：“我只要知道你的编号，我托人到乌铁局查一查就知道了。”眼神还停在她制服胸口处，很想穿透她两重的衣服，直入其中。

她掩口而笑：“你不如直接问我。”

黎明前的男人欲求很强，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盯着她毫不避让的眼神：“没必要了。”说完一口吻了下去。她想推开我，但手掌贴在我胸口后，没有再继续动作。我的吻热烈、富有技巧；很快她便被我攻陷，紧搂着我的腰激烈反应。

直到我裤带里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我取出看了看，突然沉默了。列车员想抢过手机看里面的内容，我轻轻推开她，回到我的铺位，躺下后不再动弹。

短信是艾伊笙发来的，她说：很想我，高二已经开学很久了，但自己始终找不到学习的感觉，晚上也睡不好。我心底有感动，更有无尽内疚，这份深情我该如何回报？

迷迷糊糊睡到上午九点多，已经快到西安了，我坐起来一直发愣。漂亮的列车员坐在椅子上直直盯着我，目光中的眼神很复杂，我没看懂。我对她抱歉一笑，我希望她能明白，其实我不愿与她深入接触下去，而且我一觉醒来后已经忘记列车员的手机号码。

下车了，列车员看着我背好行李，对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我则挥手道别，这一次偶遇、告别，恐怕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对方。

我一个大学朋友原在北京一家高新外企工作，于05年被调到西安分公司，他工作很忙，还是特意请假到车站接我。

在朋友处安顿好后，我把他赶走，让他回去上班，我自己一人独自逛街。我前几年曾上过华山，但没有到西安城就返回。虽是第一次在西安玩，但我感觉路四通八达，方方正正，绝不会迷路，比北京城方便许多。

东西南北大街、钟楼、鼓楼、碑林、大雁塔，该去的地方我都去了一遍；羊肉泡馍、肉夹馍、凉糕，该吃的我全尝了个遍。限于时间有限，较远的如兵马俑我则没去；限于肚子容量有限，有些地处偏僻的名小吃我也没来得及尝。

走在西安高大的城墙脚下，我想起了贾平凹《废都》一书，寂寥之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书中的主人公庄之蝶；但又寻思着自己还是有点激情的人。

就这样一直信马由缰乱想，我坐在西北影城看《夜宴》一片，竟没有一丝看电影的乐趣。

在西安住了三个晚上后，我回到苏州。父母在站台接我，父亲说了句“回来就好”，母亲则拉着我的手直道“长胖了长胖了”。我微微一笑，却也感觉到了父母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同。我想，是因为儿子离家时间长了，他们也想念我吧。三年不回家，我对家里的印象淡了很多，对四名长辈的怨气也消散许多，几至完全没有。当然，也许在我感觉受到委屈时，我内心潜意识对他们的抵触又会被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