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李嫱的心意，我也笑：“你以为我是王子？即使你是公主，我也无法将你从恶龙手中救出来呀，我可不够恶龙一口啃的。”

李嫱：“咱们走回去还是打车回去？”

我道：“走走好，头脑清醒些。”

“嗯。”

“刚才你不该这么傻，我知道你这人容易心软，你怕得罪他，所以不敢推他，是不是？”

李嫱点头：“就是。而且他还醉得厉害，万一他动手打人怎么办？”

我摇头：“那也不能让他占你便宜。”

李嫱道：“那你现在不也在占我便宜？”

我哭笑不得：“可你在拉着我呢！”说着便要松开手，不想李嫱反而左手抱我右臂，右手扣着我的五指。

李嫱道：“我可从没给男人拉过手，今天你是第一个。”

我惊讶，李嫱大学四年，竟没有一丝恋爱经验。我微笑：“那我深感荣幸，只是，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保持着微笑，笑容有点假。

我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我对李嫱很有好感，但不是为她的相貌与身材，因为单看她容貌，她是我接触过的女子中条件最差的一位；而是因为她的拼劲，我不时会为她以柔弱病躯拼搏在教育第一线而产生一丝又一丝的怜惜之情。但也到此为止，我对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强。潜意识中，我会想着霸占我常接触的女子，不容别人染指。今晚我主动为李嫱出头，她肯定会以为我很喜欢她。

误会已经开始，我如不主动抽身，我们的关系便将就此发展下去。

她牵着我的手，脸上有明显可见的幸福，直直地盯着我，似在等待我说些什么；但我不忍心将真实感觉告诉她。我想，既然无法狠心伤害她，那就保持目前的亲密同事关系。

回到学校，院子里无人，老师们还在K歌厅狂欢。将李嫱送到她寝室，我想转身离开。李嫱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说道：“沛然，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夜色中她看不清我写着苦笑的脸，我轻叹，不敢让她听见我的叹息：“李嫱……”

李嫱等了半天不见我开口，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双手轻轻贴在我胸口，手上的热气透过单薄的恤衫传入我的心脏，我心猛然一收，情不自禁搂住了李嫱的细腰：“闭上眼睛。”

李嫱慢慢闭上眼睛，我正要吻下去，夜色中隐约看到她的脸并不是很美丽，嘴唇也不够性感，性致大减。放开她，轻轻道：“好好休息。”转身离开。

李嫱在我身后大喊：“胡沛然，胆小鬼；胡沛然，胆小鬼……”

我笑，有点无奈。李嫱，你再喊，我可真把你给怎么怎么的。我不愿亲近你，不因为胆小，而是产生不了激情。我钦敬你，但我不喜欢你；我怜惜你，但我不爱你；我关心你，不代表我希望与你在一起。

唉，如李嫱这样的女子，不通世事，尚是处丨女丨之身，勤奋，又可亲，正是结婚成家的好对象。但没有激情，两人在一起会快乐嘛？对此，我不表示乐观。

9月18日是2005年的中秋节。当天，驻军联谊单位邀请一高组织女教师去参加劳军慰问，李嫱也在其列。李嫱在前一天已和我约定今天中秋与我一起过，但我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她也没露面。我心里很是恼怒，想道，她的话真不能信！

想给她拨电话，又不愿做出命令女人的事。烦躁之中，只有上网打牌，或是玩些激烈的对战游戏，以暂时缓解快抑制不住的怒气。

九点半左右，听到敲门声，我立即冲到门口，心里松一口气，她终于还是回来了。但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酒味，便无法控制怒火：“你来干什么？”

“一起过中秋啊！”李嫱口齿有点不伶俐，她已经有点醉了。

我笑：“是嘛？我想没必要，我早饱了。”

李嫱眨眼：“你吃过晚饭？”她从我身边挤进我房里，坐在床上。

看着她毫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笑，道：“没。气饱了！”

李嫱脸色立即变了：“我这不是赶回来了？”

我不语，回到电脑跟前，重新打开游戏，再不吭一声。李嫱在旁边道：“沛然，你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嘛？为什么不能容忍我迟到一次？”

她一说“喜欢”，我心底彻底放声大笑，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人，又空着肚子，怒火终于全爆发出来，凝聚在一个字上：“滚！”

李嫱脸色立即惨白。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话太重。她一言不发，起身离开。我想追上去，看到她急匆匆离开院子的背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只觉得自己没错，不愿向她道歉。

她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心下突然一松：她走了也好，此后我不必去想该怎么和她相处的问题。没有爱在其中，要维持不正常的亲密同事关系，对我们两人都太艰难！

当男女都孤单之时，亲密接触并不意味着情感的正确选择，我知道这点，但李嫱不知。她陷入其中，但她又过于倔强，不愿屈从于我，我注定不会为她倾注感情。即便她如当年的阳敏愿意委身于我，我也绝不会爱上她，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双向感觉！

月色如水，天气渐凉，我空着肚子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之夜。

9月底，座落在市区西南郊的新校区正式落成，共占地三百多亩。高一到高三每个年级一幢教学楼，以便将来大规模扩招；其它相应的教学、办公、运动、休闲、生活设施等一应俱全。校园四周用高大的栅栏围起来，各角落安装了上百个监控摄像头，如同一个监狱。

第一次进入校区参观，我一看学校布局以及周围环境，就没有一丝好感。新校区地处市区西南郊离戈壁滩不远处，人烟较为稀少，附近商业经营场所较少，对老师而言，生活很不方便。学校内还没有种下花草树木，得等到开春后，那时的校园才会稍有生气。听闻新校区内的各类设备极为先进，但我想，这样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比起老校区少了太多温情。

学校老师传言，这个投资数千万的大工程，某些领导吃回扣就吃了几百万，虽然无法证实谣言，但老师们看领导们的表情都比以往怪异。我想，教师道德这玩意，恐怕是教育最高主管部门用来忽悠社会、家长、学生的，当然也是用来束缚老师们的。但又想，管他呢！别人吃不吃回扣，都做过些什么，和我一位小老师有什么关系？

国庆期间，高一先行搬迁，很是忙乱了两三天。学生依旧如以前一样，全住宿封闭管理，但受到比老校区更严格的管理。每一位老师都分到一间宿舍，卧室兼起居室、浴室与卫生间、小厨房、小阳台一应俱全。夫妻都是本校老师且在市区有房子的，两人一间；单身者每人一间。我个人颇感满意。

生活后勤处又将我安排在第一层，我似乎永远得仰视一切；巨大的教师公寓压在我身上，感觉依然糟糕。我想此后生活在学校，即使不出大门也可以过好每一天：吃饭有校园餐厅，洗澡有公共大澡堂或是在房里安装热水器随便洗，购物有一间规模不小的校园商店。

到了新校区的第五天，也就是新校区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我决定不到学校周围的小面馆吃饭，而准备到校园餐厅感受下，新餐厅与老餐厅大师傅的手艺有何不同。

新餐厅据说是由一家餐饮公司投标夺得经营权，所以餐厅是由该公司派出高级经理管理。老师们午饭时可以比学生提前二十分钟进餐，所以我到了餐厅一楼之时，餐厅里几乎没有正进餐的人。每一个打菜窗口后都有一个工作人员严阵以待，对我虎视眈眈，似乎我不到他们中的一人窗口买饭，他们便要将我生吞活剥，那眼光令我心里一阵发毛。

一溜走过去，我就是不敢上前打饭、打菜。终于走到最后一个抓饭窗口前，橱窗后有一个肥胖维族大师傅，呃，还有一位美女。一瞬间，我呆了，盯着这位穿黑色工作套装美女的脸狠看。她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细细一看，脸相成熟、冷静，实际年龄可能比目测要大些。标准的美女形象，娥眉瓜子脸，鼻子笔挺小巧，嘴唇很薄。

“嗨，你要一份还是半份抓饭？”

我正发呆中，随口道：“一份……呃，半份……”

大师傅抓过我的饭盒，敏捷打好饭。我随手接过，也没看饭盒里装了多少抓饭。随手在校园卡终端机上刷卡付账，之后我冒然开口问道：“你就是餐厅经理？”

美女点头：“是。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声音清脆、又有股干练之气。

看着她冷静的脸，我一时语塞，好一会才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望着我：“兰岚！”

我点头：“怎么写？”

兰岚道：“兰花的兰，山岚的岚。”

我笑：“谢谢。”然后转身离开窗台，坐到大型食堂连体桌椅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