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婷眨眨眼：“不告诉你们。不过啊，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气球上睡觉。”说完便躺了下去，她闭紧双眼，成大字型摆开身体，全身陷入气球堆中。她身形线条与气球堆的弧线完美谐和，那一瞬间，异样情怀闯进我心里。

胡琳脸上满是羡慕，道：“哎，大哥，我也想过一个这样的生日。”

我笑：“你以后再过生日也这样办，岂不是很没新意？”

她拉着我的手臂：“我不介意，我就喜欢这样的。”

我道：“如果明年的生日你还记得今天的情景，那你就告诉我，我会给你准备的。”

“希望能记得。对了，我能不能也躺下去？”

我摇头：“今天是杨婷过生日，今天天大地大，杨婷最大。让她高兴一天，好不好？”

胡琳乖巧点头。

我们站在旁边静静看着杨婷闭着眼，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平缓。她突然睁开眼，起身，道：“胡哥，我能不能把气球都踩爆？”

我微笑点头：“你想怎样就怎样，气球就是为你准备的。”

她高兴大叫，跳起来，落下去，一声“砰”直响；反响起落，“砰砰”响声不停。胡琳看得心痒痒的，企盼地看着我，我点头道：“你也去踩吧。”

杨婷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叫道：“太爽了，太爽了。胡哥，你也来玩。哈哈。”

我纵身跃入气球堆中，也狂踩不已。

很像爆炸一样的响声在我寝室里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慢慢停歇。杨婷觉得还不过瘾的样子，悻悻然道：“就这样踩没了。”

胡琳怪笑道：“谁让你去踩？”

我道：“没了就没了，生日过得高兴就成。”整天被关在学校上学，纯真少女的青春年华就此消磨；现在我给她一个发泄的方式，她自然会好好把握。我想，两名可爱的少女能快快乐乐地成长，就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

杨婷很快又笑道：“谢谢你，胡哥，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真有意思！”

8月底，全校正式开学。李嫱前两天曾对我提过，她想换几名班干部，因为那几人工作不用心、不称职，我不置可否，只是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办。

开学的第三天，我发现送作业的人不是艾伊笙，我一愣：“怎么是你来送作业？”

个子挺高却很瘦弱的女生道：“班主任让我来的，我是新课代表。”

我大惊：“艾伊笙呢？”

女生怯生生道：“班主任让她担任学习委员。”

我大怒，但眼前之人不是李嫱，而是一个普通学生，我不能对她发火。我勉强压住怒火，道：“你先回去。”

我立即冲到李嫱办公室，李嫱正低头填写着表格。我怒气勃发猛敲桌子：“李嫱，为什么你换课代表不和我说一声？”

李嫱忙站起来：“你不是说过让我按自己的想法干？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换一名新课代表呢！这位女生语文成绩也挺好的。”

我冷硬地道：“成绩好不代表能干好课代表，再说了，她语文成绩有艾伊笙好嘛？”

李嫱道：“可是艾伊笙综合成绩好，在班里的表现也很优秀，我希望让她当学习委员，为全班同学的学习做一个表率啊。”她语气中有点委屈。

我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别人说一会话的功夫，怒气已消去大半，心里同样清楚，谁当课代表其实都不影响本学科教学。只是我对艾伊笙有着特殊的感情，希望能和她多接触，现在李嫱剥夺了我这样的机会，自然很火。又想到，她是班主任，她自然有安排班务的权力；我不过是课任老师，凭什么对班主任李嫱发火？

想到此，便道：“李嫱，对不起，刚才急了些。我一直觉得艾伊笙当课代表，当得非常出色。现在换一个人，恐怕一段时间以内我都会不习惯。”

李嫱微笑：“慢慢习惯就好。我会交待这名女生，让她好好配合你的教学工作。”

我点头离去。

当天上午第二节课后，课间操时间，我将艾伊笙叫到办公室。艾伊笙站我跟前楚楚动人，似有很大委屈，我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

艾伊笙道：“老师，我还想当课代表。”我心下大喜，原来不是我一厢情愿。

我叹气：“可是，你的班主任对你寄予了更大厚望，希望你带领全班同学一起努力学习。”

她道：“我不喜欢，学习委员没什么事可干，很无聊。而且我觉得跟着语文老师挺有趣的。真可恶，干嘛不让我当？”小手挥动，似乎想找一个人头狠砸。

我笑：“行了，你的岗位也挺好的，不用你太操心，平时可以多花点时间学习。”

“哎呀，当课代表也一样能学习，又没耽误。实在可恨哪！”

“行了，别激动。我刚知道你被撤换也挺生气，现在不也气消了？”

艾伊笙娇笑：“那你给我来一个生气的表情看看？”

我装出凶狠的表情，语气冷酷：“快给我坐下！”

艾伊笙脸色急剧变化，像个小媳妇般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我暗笑，道：“看到了嘛？”

艾伊笙嗲嗲地道：“这么吓人！”

我大笑：“真把你骗倒了！看把你吓的。”

艾伊笙突然也笑：“我也把你骗倒了。哈哈……我才没被你吓倒呢！”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如此大笑，倒是风情独特。见我正盯着她看，艾伊笙忙敛下笑容，乖乖坐好。

我：“呃……原来你也在装，哎，我演技太差，竟被你识破了。”

艾伊笙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更不会对我生气。”

我摇头，却不说话。心想，我可能不会对你生气，但我生气的样子同样很可怕，只是不希望让你见到而已。又想道，两人同时想骗倒对方，真是有点“心有灵犀”的味道。

心内荡漾着一丝温馨之感，微笑：“你先回去，班主任让你当学习委员，你就尽心尽责干好，别想太多。你有空就教一教新的课代表，告诉她如何当一个好的语文课代表。”

艾伊笙点头娇笑，挥手告别。我又一愣，在办公室里，学生与老师道别从不挥手，今日猛然见她如此，不觉有怪异之感。

9月初的某一天傍晚，校门附近，我见到李嫱与一名男子走在一起，他俩说着话，逐渐走近。一看，该名男子赫然是她所带班的政治老师，姓孙，今年刚入校工作。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等在校门口。李嫱见到了我，脸色一僵，对那名男老师道：“我有点事，后面再和你聊，好不好？”该人回身先进入校门。

李嫱道：“胡沛然，不要误会，我和孙老师没什么关系，刚才不过是刚吃完晚饭。”

我微微颔首：“哦，我没误会你，有什么好误会？”说完便笑了。

教师节的庆祝一如以往疯狂，老师们喝酒后丑态毕露，男追女的情景不时闪现。高一年级老师进入一个超大包厢，喝酒、唱歌。

李嫱与易叶青坐在一个角落，离我挺远，孙老师正向她们走去。包厢内回荡着吼歌的声音，我听不清孙老师正对她们说什么，只见李嫱反复摇头。孙老师突然拉住了李嫱的手，易叶青站起，指着孙老师说话，看样子是在骂他。李嫱也在使劲挣扎，但孙老师依旧牢牢拉住李嫱手臂，不肯松手。

我看着生气，走过去道：“孙老师，你想干什么？”

孙老师一说话，满嘴酒气直冲我而来：“关你什么事？”

我愣，随即将李嫱拉过我一侧，孙老师还是不肯放手，我怒气渐增，但还得忍着。我对易叶青道：“究竟怎么回事？”

易叶青忙道：“他想拉李嫱去跳舞，李嫱不肯去，他就拉拉扯扯。”

我明白了事情缘由，知道孙老师不过是酒壮色胆，想趁跳舞之机揩油、表白罢了。我道：“孙老师，别勉强女老师，好不好？”

孙老师突然大骂：“去你妈的，你凭什么管老子的事？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整天看你和李嫱在一起，你还不就是想泡李嫱？你能泡，老子就不能泡？”年级组长和很多老师都望向这边，孙老师毫不在意，依旧拉着李嫱手臂。李嫱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不禁狠笑，冷笑：“那你泡吧，留在舞厅好好泡吧，我要带李嫱离开了。”说完一把搂住李嫱的腰，另一只手推开孙老师手臂。孙老师一个趔趄，几乎摔倒，他立即站好：“你狗日的，你干嘛动老子？”

我不回头，拉着李嫱就往包厢门走去，且继续冷笑：“你继续日吧，我不奉陪。李嫱，咱们回学校去。”一手自然牵过李嫱的手，她的手有点干燥，却也很小巧。

身后，“别拉着老子”、“老子要揍死那狗日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能感觉到李嫱在看我，我带她从电梯直下，离开夜总会大门后，我才道：“李嫱，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我想放开李嫱的手，李嫱却紧紧扣住我五指。

李嫱笑：“我要看你怎么拯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