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像个母体，我们生活在她的子宫里，各自沉浮。

自以为又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下午一段新的恋情触手可及，我去了趟超市，买了许多商家跳楼大吐血的减价便宜货，准备激活死气沉沉的精神面貌。

跟着感觉走，花点小钱是值得的，我哼着“世上只有海鱼好”离开了超市，步向另一条街道。

这条街的卖主大都是广东人。他们很会做生意，只在乎自己赚了多少，能赚一点他们就出手。不像广西人那样脑筋转不过来，老是看着别人赚了多少，所以生意有时候就做成了死意。

相信晚上和海鱼有戏，我有意识地走到一家药铺，想买一些增强性功能的东东，见一个熟人的背影在里边，不好意思就转头走了。

现金只剩下二十块钱的时候，我才斜着肩膀提着大包小包准备打道回府。

天公偏偏不作美，瓢泼大雨还没预先来个电闪雷鸣就密集而下，嘀嗒嘀嗒地将我淋成世界上最大的落汤鸡。

绵绵的雨水打在长着青斑的路面上，周围是一片婴儿用力吮吸母奶的声音。

慌不择路的我跑进了一家QQ快乐屋。

QQ的形状，自然而然让我想起了男女之间生殖器的交配。怪不得湿了我一身，我在幻想中陶醉着。

“先生，你要上网吗？”

老板见我站在门边没有什么动静，以为我是特来避雨的，问了一声，温馨提示我人在屋檐下，应该缴点费。

“哦，我来找人，找不到我就上。”

回到现实的我递了一个谎过去，假装环顾四周后，走到一台有小包厢的电脑前坐下。

和海鱼聊聊也好，想到这，我上了QQ给海鱼去了短信：

“海鱼，只要你飞，所有的天空都是你的，可是我想飞，天雨却把我关在了网吧里。你的QQ有空的话，我想知道那几个阿拉伯数字，先谢了。”

好像是自动回复一样，海鱼很快来了信：

“朋友千金难买，我一个QQ码能够猎获一个真朋友的话，我是不会吝啬的，接住！”

我把海鱼随后发来的号码查找了一下，知道她的网名叫“含泪的鱼”。

我加海鱼为好友时，发现电脑右下角闪着个头像，遂打开来看，原来是那个烂货开门红的留言：

在爱河垂钓，于热恋之中收钩，失望后重把诱饵安装，垂钓者，为鱼神伤。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需要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

虽然心碎了，可是，我很怀旧，我已经为你瘦比黄花，我还会再见你一面，因为我舍不得你的下面。

发现开门红也在网上，我气得把电脑的屏幕当成开门红骂道：

“垂钓垂钓，垂你妈个吊！追逐追逐，追你妈个猪！怀旧怀旧，怀你妈个舅！你现在脱光站在我面前，我的小弟弟还不挺呢！”

然后，我气嘟嘟地敲打着键盘：

开门红，你的衣服我已扔给猪猫狗；

开门红，你的相片我已扔进臭水沟；

开门红，你的手表我以拔掉了节奏；

开门红，你的情书我己扔进废纸篓；

开门红，你的QQ我准备打入眩�

开门红，你的身体我不会再伸出手；

开门红，我不会为你生一个青春豆；

开门红，我改天带大美女气你跳楼！

直到海鱼的问候过来，我才停止了对开门红的“炮轰”，狠狠地把开门红打入了黑名单。

覆水难收，收也要收干净的水。

13

女人如衣服，我不穿开门红这套了，以最佳状态打开了海鱼的QQ。

你不会看得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

海鱼富有哲理的个性签名映入眼帘，我没去多想其中的含义。选择做一只头脑简单的快乐的猪，而不当一个思维发达的痛苦的哲学家，这是我的坚持。

读到海鱼发过来的开头语时，我的爽意好像芝麻开花节节上升。

含泪的鱼：天上下雨地上流，看你山鸟怎么牛？困在网吧心难受，又想去泡免费妞？

话题正合我意，我绞尽脑汁搜索言辞，开始和她你来我往。

出汗的鸟：哪敢去泡免费妞？免费哪里有好妞？我心已有好妞在，你就是那个好妞！

含泪的鱼：哈哈。泡我要付出代价的，你敢？

出汗的鸟：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不是好蛤蟆。

含泪的鱼：对了，你为什么叫出汗的鸟？

出汗的鸟：我喜欢运动，喜欢张爱玲所说的户内最好的运动。运动就要出汗，有汗不出非好汉。

含泪的鱼：什么运动呀？神秘兮兮的。

出汗的鸟：做爱！停车做爱枫林晚那个做爱！

含泪的鱼：死啦，你又想运动啦，还早呢。

出汗的鸟：小样，除非和你。说，你为啥叫含泪的鱼？

含泪的鱼：不提也罢，以后你会明白的。

含泪的鱼：你说，风月场上有真爱吗？

出汗的鸟：真不真爱无所谓，只要能够经常做爱就可以了。

出汗的鸟：你们当小姐的，有没有免费的？

含泪的鱼：少想吧你，门都没有。管你正科副科，没钱你就不要乱摸；管你正处副处，没钱你就不要脱裤；管你正厅副厅，没钱你就不要乱射精。

含泪的鱼：不跟你瞎聊了，记得下午我请你吃饭。

含泪的鱼：草原深处是我家，有空常来看看。

海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想入非非，非非想入。

我把鼠标往下滑，打开海鱼的相册，看见几张她的人体艺术照。

山峰、草丛、峡谷，什么都看见了。

海鱼裸露的身体美得我有点晕，使我不得不边看边伸出双手，好接住要掉下的眼珠子，不让它滚落于地上。

性的诱惑让我憋得很慌，接下来我偷看了两张毛片。

将近五点，海鱼发短信过来叫我坐车去春天美酒家。

我交了16元的上网费，然后拄着裤裆里的一根棍子向门外走去，步履艰难得有些滑稽。

外面还下着雨，我叫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

从QQ快乐屋到春天美这段路程，平时要加3元，雨天司机适当加1元，顾客们已默认不反对。要是司机大开狮子口要涨2元或3元，肯定要打架。我的口袋只有4元，司机说5元怎么办？

我坐车从不看司机，今天不得不看一下。

司机是个女的，长得很魁梧，鼓圆圆的一边胸脯跟我的头半斤八两大。跟她动武自己明显处于劣势，看来只能拿第二名。

我坐上车，钱不多，不说话。何况，坐上来又马上下去，把她的车当一下避雨屋檐，这种权利我还是有的。

“去哪？”

“去春天美酒家几分钱？”

我故意说几分钱，看她如何反应。

她要是说3分或4分，我肯定会夸上一句“大姐，你太有才了”，然后再警告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她参悟到佛学中“祸从口出”的禅意。

她要是说5分也给她了，5分她肯定不会要，这年头哪个大人身上还有1分、2分、5分的钱呢。

看来免费车是坐定了，我得意洋洋地想。

“不愧是新新人类，那么会精打细算。”大姐顿了顿，慢慢地说，“3—元！”

她念完“3”的瞬间，我的心里一直在叫“分分分”，没想到升值为“元”，看来这司机没被套着，想必以前也遇到过像我一样幽默的人。

我接受失败的现实，只好装着笑道：

“谢了，那么便宜。”

天公好像听到我的话，很妒忌，把雨收了起来。

一路上，我反复玩味着海鱼那句“草原深处是我家”，感觉腹下有点潮了。

14

现实告诉我，贫穷从前门进来，爱情就从后门出去。

我半路就下车了，到银行刷了卡，预防没钱被海鱼驱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