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怎么？”

王贺荣依然很平静地说：“那就对了。”

王国华的内心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声音有些严厉地说：“什么对不对？你究竟什么意思？”

王贺荣说：“爸爸，请您冷静些，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面对某些问题。我问您这件事，是因为昨天晚上、在阳光大酒店发生的寻衅事件中，我遇见了一位长相和刘丽一样的女子，她说在‘凯悦大酒店’见到过您。这其中的过程，我就不必说了，但是，它牵连到刘丽，所以……

王国华一挥手：“你不要说了！我不在乎她怎么对你说的！但是，你要清楚，我是你父亲，这是你老子的私事，你最好不要过问！”

王贺荣说：“正因为您是我爸爸，我才希望您如实地对儿子说清楚，这也是我要请问您的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爸爸和刘丽之间的关系？”

“你太放肆了！”王国华脸色冷峻，满眼怒气地看着王贺荣。

王贺荣已无法顾及爸爸的感受了，但他的语气却是非常平和：“因为刘丽的死牵连到傅副书记被谋杀案，于私，我作为您的儿子，当然希望爸爸和刘丽之间没有其他牵连；于公，我在负责侦破此案，更有责任了解您和刘丽之间的关系。”

“她刘丽的死与我何干？你为什么就要把她与我牵扯在一起？”

王贺荣说：“爸爸，我是清醒的。我愿意把刘丽和您之间联系起来吗？我可能对您进行没有根据地伤害吗？眼下，我自然问到您和刘丽之间的关系，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一点，我想爸爸是应该理解的。”

王国华沉思稍许，他开始冷静地说：“那好，我告诉你：刘丽曾经是傅杨的秘书，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林琳和傅杨离婚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暧昧关系；至于我和刘丽之间，不过是上下级关系而已。那天晚上在省城的‘凯悦大酒店’，一个朋友是给我介绍过一位陪酒的女子。这年头，在外面找个陪唱陪喝的女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个，你是清楚的。贺荣，你可以认为爸爸因此而不正经，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怀疑我与刘丽的关系。那天晚上，我见那女子长得跟刘丽一个模样，开始确实误以为她就是刘丽，我在吃惊之下，是打了她一巴掌。因为，以她的身份，以她和傅杨的关系，居然去做陪酒女，我好歹也曾经是她的领导，能不气愤吗？我打了她耳光，她能不记恨吗？至于她对你怎么说的，你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她的话？你自己想吧。”

听过这番话，王贺荣的心头禁不住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他站起身来说：“爸爸，我宁愿相信您说的话是真的。您保重！我走了。”

“等等！”

王贺荣看着爸爸问道：“还有事吗？”

王国华说：“你妹妹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子，昨晚晓娟叫她就住在咱家。给我和你妈妈的印象都很不错，你抽时间和她谈谈吧。”

王贺荣耳边瞬间回响起邱副总队的话：“不因为她，你能认识那个长得象刘丽的女子吗？从你要亲自询问她来判断，没准，这也许是条线索呢！”

王贺荣面对爸爸浅然一笑，说了句：“有机会再说吧！”，然后拉开门，径直走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了爸爸那“你要保重身体！注意安全！”的话语。

王贺荣听得神思一荡，脚步稍作停顿，一个严肃的问题立即再次充斥于他的思维——要不要对邱副总队汇报心头的疑虑……

第十九章“丁”字还是谜（1）

“帕萨特”轿车驶出市政府，在南安市繁华的大街上平稳而缓慢地行驶。王贺荣今天没有驾车，他把方向盘交给了邱副总队；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的思绪飞快地旋转着，因为，邱副总队问他下一步的去向。

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王贺荣向邱副总队说：“我给你指路，到江边堤岸去！”

邱副总队暗自一愣，心想：这家伙咋又要去江边？但他并不深问，只淡淡地说道：“看来你很钟情江岸的风景！”

“也许是吧！”王贺荣的话语中充满了抒情的韵味：“大江东去，我可以由此向往烟波浩渺的大海，从而领悟它博大的胸怀；站在那坚固的堤岸，我能感觉到一种坚实的力量，我自信，但某些时候，却又需要外在的动力；当我看到那些在堤岸悠闲漫步的人们，我就会想到现实生活中，如果能少一些倾轧、邪恶、算计，这个世界应该会更加美好！”

邱副总队呵呵一笑说：“我以为你只会破案，没想到，你还挺能感慨的嘛！再来！好好表现表现！”

王贺荣凝视前方，微笑道：“没有感慨的话，我就彻底麻木了！”

“真麻木也还好，就怕假麻木。”邱副总队突然话锋一转：“你看昨天晚上，那几个保安畏畏缩缩的样子！要不是你，如果换作其他人，结局可想而知！”

王贺荣像是特别来气，他冷冷地嘣出一句：“欺软怕硬！人性缺失！”

眼看汽车就要驶上堤岸，邱副总队踩在油门的脚一紧，嘴上跟着说：“是啊！这样的人还不少！”

今天的天气没有阴霾，阳光遍洒，倒是那挟带凉意的秋风，像是故意与人过不去似的，总是围绕着你，让你绝难挣脱。

王贺荣斜靠在堤岸的扶栏上，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心底却是有一股意念在激烈地碰撞着。本来想说的话题，此时竟然犹豫了……

“不行！这事不能隐瞒！”王贺荣狠心地对自己说。

邱副总队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说：“从你刚才的感慨我就觉察到，你可能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吧，一吐为快！”

王贺荣调转头，他看着邱副总队，两眼闪现出信任而坚毅的光：“从一开始触及到傅副书记被害案，我就意识到此案必有其深厚的背景，但我绝没想到，我爸爸会牵连其中。”

邱副总队无不惊疑地说道：“这个话从你口中说出，我就不得不相信了！但我更希望知道你判断的根据。”

王贺荣说：“陈兰自我介绍，她在宾馆、酒店做服务员期间，同时利用其特殊环境也作陪酒配唱小姐。本月十六日，也就是傅副书记被害这天晚上，在省城的‘凯悦大酒店’，她去房间陪酒的客人就是我爸爸，刚才在爸爸的办公室，我已经证实了这件事。

邱副总队打断王贺荣的话，问道：“她怎么知道是你爸爸？”

“她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是我爸爸，她就不会对我讲述这个经过了。因为她长相酷似刘丽，所以，她一走进客房，我爸爸就误将她当成了刘丽，并打了她一耳光……”王贺荣将这一经过详细地说给了邱副总队，然后接着说道：“我爸爸说，他是出于误解的气愤才打陈兰耳光的，他否定与陈兰有其他的特殊关系。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第十九章“丁”字还是谜（2）

邱副总队稍微沉思后说：“这不难看出，假设你爸爸和刘丽之间真有某种特殊关系，也应该是男女间的暧昧关系。这种关系，他是不会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承认的。现在，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来支持你爸爸和刘丽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刘丽被枪杀已经证明，她是傅副书记被害案的关键人物之一，如果她真和你爸爸之间有特殊的暧昧关系，那说明，她和傅副书记之间就可能没有她所说的那种恋情存在。这样的话，案情更复杂，后果也更为严重！”

王贺荣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对岸的高楼。他在回味爸爸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甚至再次想象到陈兰被爸爸所打的那个画面，再次想到刘丽的娓娓诉说……

许久，他终于发话了：“如果刘丽对傅副书记真是那么痴情，而傅副书记最后又接受了她的爱恋，那么，她主动约傅副书记见面而又不按时赴约又该如何解释？傅副书记就在此后两小时之内被杀害，又该如何解释？这就更加有力地证明了，是刘丽约见傅副书记而给凶手制造作案机会，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刘丽在被枪杀前，她对我们所说是有意转移我们的视线。

略微停顿了一下，王贺荣继续说道：“我相信，刘丽与爸爸之间肯定有暧昧关系！尤其值得我们关注的是：爸爸说她与傅副书记有恋情，林琳也这么说，而刘丽本人更是乐于认可。这说明，刘丽与爸爸、林琳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三人与傅副书记之间的关系可能更微妙！”

邱副总队看了一眼王贺荣，他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意味深长地说：“我说过，案情更复杂，我们还需要大量的事实来佐证！但我还是佩服你小子的胆量！”

王贺荣在心底暗叹一声，话语明显带着无可奈何的成分：“这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无情的现实已经摆在面前了。”

“你这不是公然与你爸爸叫板吗？”

王贺荣说：“如果事实真如我们所分析，就算我不是刑侦队长，不是丨警丨察，也照样会有人找上爸爸的；再说，事实也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造成的，怪谁呢！”

邱副总队说：“我希望我们的判断是错误的。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我以为，找到与刘丽合影的那个青年男子，完全有可能帮助我们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