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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不但在同学中颇有女生缘,在卡尔教授家里,也一样有女生缘。
卡尔教授的女儿埃拉.卡尔,虽然只读着中学,但埃拉却弹得一手好钢琴,每每让查理陶醉不已,在美妙琴音中阅读、预习和做功课,对查理来说都简直是一种空前未有的享受。
卡尔教授每晚都教查理学希腊文或者德文,相对于美妙的琴音来说,这两种语言的说教未免都显得枯燥和乏味。加上学院原先为他制定的“速成计划”中,都只是要求查理学好英语,以及有关圣经和其他宗教知识就行。所以对于卡尔教授的补课,查理听着听着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唯有埃拉的琴音一响起,查理才犹如神游八极……
弹奏乐器总喜欢有人欣赏。埃拉学琴时间不算长,但不影响她这方面天才的发挥,而看到查理发自心底喜欢聆听自己弹奏,埃拉自然很高兴。于是,专心弹奏与静静聆听,就自然地慢慢发展成为彼此对话。
对话是分阶段性的,开始多为客气的点头和表面的问候,继而是试探式的询问和浅显的交谈。但由于两人对话的基础稳固,所以话题很容易扩大,很快地,查理和埃拉之间已经变得无拘无束了。
卡尔教授和太太饭后喜欢双双去公园散步,这给埃拉和查理腾出了一块属于自己的空间。
“来,查理,我教你弹琴好吗?”埃拉主动说。
“不,埃拉,我只喜欢听,现在我要编织吊床,我很喜欢一边编织一边静静地听您弹琴,至于弹琴本身,我已经没有自信能学得来了。”
“怎么学不来?你那么聪明。来,我教你弹琴你教我编织吊床好不好?现在就开始,来——先从认识琴键的音阶关系学起……”
“嗨,埃拉,织吊床这种粗糙的手艺,你学它干嘛?我不是已经织好几个都挂在院落花园里了吗?再说,我编制吊床也没闲着,我一边听你弹琴,一边还得背德语单词,接着还要理解希腊语的句式结构……”
“嗨,查理你累不累啊?学这些语言你是急不得的,管他呢,先来学一会儿钢琴再说。”埃拉说着就动手拉查理到钢琴边。
“哎呀,您这是拉牛上树……”查理着急地说。
“‘拉牛上树’?哈哈哈……说得好。您就是一头牛,我也要拉你上树。嗨!您别固执得像个老头好不好?”
在埃拉的盛情拉扯下,查理只得服服帖帖地坐到钢琴前。
5
应该说查理并没有太多的弹琴天赋——摆弄小木梭相当灵巧的双手,一移到琴键上,就显得笨拙不堪。学了很久,他才勉强弄清了基本的音阶关系,但弹出来的琴音竟是硬梆梆的,没有一丁点美感和质感。
难得的是埃拉仍然一如既往的耐心,在指导查理弹琴的过程中,她不但感到很开心,而且感到很享受。埃拉开始时常常是板起面孔严肃要求,但最后都以忍不住的笑声中收场。
琴音停下,查理由衷地赞叹:“埃拉,您的琴弹得真好,哦,对了,我的同学们听说您能弹出一手好钢琴后,都想认识您……”
“哈哈哈,一定是您在他们面前吹起我来了吧?告诉你——我这里可没有广告费的哦……”
查理接着顺势就另外的一件事征求意见“埃拉,我的同学都提议说要来家里做客,您看看……这是否合适?”
“好啊,好啊,有什么不合适的?您对我难道还不了解?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就让他们周末来吧。诶,你要抓紧时间学弹琴哦,等你的同学们来做客的时候,你也要露一手啊。”
埃拉说完后又要查理继续学琴。
6
卡尔教授夫妇在校园内散步时,渐渐开始谈论起查理宋。
教授说:“嗨,不知道查理各门功课学得怎么样?反正从他学德语和希腊语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很不如人意。”
卡尔太太说:“哼!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你看他听课的样子,心不在焉。这怎么能学好?”
“其实我给他讲授课程,已经做过精心的准备,还严格地对照着英语来学,力避枯燥。但,他就是没表现出多少热情。”
卡尔太太说:“哼,克雷文院长在第一个学期总结时还说他‘专心学习,每一个方面都很出色’呢,我看哪,这显然都是溢美之词。”
“好在德语和希腊语并非重点科目,要是其他科目都学成这样的话……就果真值得严重关注了。”
太太说“哎,教授,我可不同意您这么说啊,一个学生对所学的课程,都不应该有选择性的懈怠——要不,宁愿不学。”
卡尔教授点头:“应该是这样,但……”
这时候他们夫妇俩已经走近自家的院落,听到了一阵生硬不堪的钢琴声,卡尔教授就表示诧异:“哎,你听听,这是谁弹的啊?”
太太连眼皮都不抬就说:“还能有谁?还不是你的将军兄弟给我们家送来的这位尊贵客人?”
夫妇俩都带着不悦的神情进了屋子。
卡尔教授把查理叫出琴房,却从另一个角度发问:“查理,我让你背诵的德语单词背好没有?还有,让你理解希腊语的句式类型呢?都搞清楚没有?”
查理如实回答:“还没有。”
卡尔教授皱皱眉头:“那你……”教授新的不悦显然在叠加,但口中却又发不出更严厉的批评。
教授太太这时则大声地斥责女儿:“埃拉,你怎么搞的嘛?啊?这琴你到底还练不练?你自己不好好练就算了,还要影响别人的学习?我警告你啊,你要敢再这样,我可把钢琴给卖了啊!”
太太有意提高的声音,谁还听不出弦外之音?查理从此更加小心,不会再轻易地到埃拉的琴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