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大下巴之死

六子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六子太了解曾国庆的为人，他既然动了杀机，那黄疯子能活下去的希望实在是不大，可以说是渺茫。曾国庆要想杀人，以其身手和心理素质估计都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

六子在医院转了一圈，没有进任何人的病房，只是在门外看了看然后便走了，六子需要马上离开这里，因为六子看到叮叮心就开始乱，想起了昔日对叮叮许下的海誓山盟，还没有一个实现过，还有答应叮叮转年秋天的那场婚礼，恐怕也要化为泡影了，因为此事过后六子只有两条路可选，牢底坐穿或亡命天涯。

六子在医院出来后，曾国庆给六子打了个电话，叫六子把东子的车开出来，然后在人民路找他，六子听说黄疯子的老房子就在人民路。

“摸着了吗？”六子问曾国庆。

“恩。”曾国庆上车把门拉上后回了一声，然后又从后座上爬到了副驾驶上，曾国庆每次坐东子的车都是习惯性的坐在后面，而这次没有。

“哪？”六子急切的问。

“他家。”

“啊？去他家？”

“恩，家伙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六子把装着枪和三棱刀的帆布袋子拎出来放在曾国庆身边。

“晚一会去，等天黑。”曾国庆一边说一边把三棱刀拿出来放在上衣兜里。

“国庆，咱这次准备怎么弄他？”六子多此一问，多种迹象表明曾国庆是要下死手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六子还是说了出来。

“六儿，你咋了？”曾国庆注意到了六子的异样，停下摆弄猎丨枪丨的手侧过脸问六子。

“没咋的啊，没事！”

“真没事？”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赶紧收拾了黄疯子给东子报仇。”六子尴尬的笑着说。

“没事就好。”曾国庆说完突然冲过来，不知道在哪搞了一副手铐把六子拷在了方向盘上。

“国庆，你这是干什么？”六子费解的问。

“六儿，别恨哥，哥本来就没打算带你去，我知道你心细，肯定知道我要干什么，而且肯定会跟我去，我也知道我要是有什么事，你肯定能帮我照顾子车和咱爸妈，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曾国庆说。

“国庆你他妈混蛋，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六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喊。

“别恨我，我不想你们出事，我要是有什么意外，带着叮叮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曾国庆说完打开车门拎着帆布袋子跳了下去。

不过曾国庆刚跳下去，车门还未关上，就呆站在那里，因为小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车前，脸上的泪水还未干，被寒风吹过已经有两条红色的泪痕，手一直放在上衣怀里，估计手里应该是把刀。

“上车说吧，国庆。”小亮也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亮儿。”

“上车说吧。”小亮放在怀里的手动了下，曾国庆在不上车，小亮就会把藏在怀里的家伙掏出来，曾国庆没把法只好退回到车上，小亮也跟着上了车。

“小亮你不在医院守着，来这干什么？”曾国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六儿，开车，回五福楼。”小亮没有回答曾国庆而是叫六子开车。

“亮儿你别太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六子说。

“亮儿，回医院看着点东子，我和六儿有点事办，顺风那该分红了，我去把钱拿回来。”曾国庆说。

“开车，回去。”小亮情绪激动了起来。

“亮儿，回去吧，我和国庆真有事。”

“开车，回去。”小亮突然把一直藏在怀里的手拿了出来，这着实把六子吓了一跳，因为小亮怀里藏着的并不是六子猜想的刀，而是一把枪，一把手枪，小亮把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喊道。

“亮儿你这是干什么？”曾国庆紧张的问。

“快放下，小亮，你把枪放下。”六子本来还在怀疑小亮手上的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看到曾国庆如此紧张六子确信了那枪是真的，因为曾国庆在部队是玩过这东西的。“

“我在医院跟着六儿一直跟到这，我知道你俩要干什么去，我害了东子，我不能再害你们，如果你们非要去，那我就死在这，这事都因我而起，你们就让我自己解决吧，求你们了，别让哥们愧疚到死。”小亮边哭边说而后又跪在车上，情绪几近失控，不过枪却一直牢牢的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亮儿，你别激动，你把枪放下再说。”曾国庆劝小亮别激动，不过此时的他明显比小亮更激动，六子看的出来曾国庆几度想上去抢小亮手里的枪。

“国庆，我知道你身手好，不过我也不白给，你要想我现在就死你就来抢。”

“亮啊，你这唱的哪出啊？没人说什么，东子那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咱在这闹什么啊？”六子说。

“开车。”小亮哭喊着，手指已紧紧的抠着扳机。

六子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顺小亮的意思，曾国庆也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曾国庆把六子的手铐打开，六子把车开到了五福楼，小亮把曾国庆的枪和刀都翻了出来拿走了。

“国庆，你放心，我肯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是我哥，六儿是我兄弟，我不能让你们给我顶雷。”小亮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

小亮背着帆布袋子消失在雪夜中，六子望着小亮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伤感，他，七年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整天和朋友在一起吹牛泡妞，偶尔小打小闹。三年以前他也只是一个月薪千余元的三流厨师，和他挚爱的女人在贫穷中编制着他们的幸福。现在，他是有钱有势名震一方的社会大哥，可这些虚荣最终还是害了这个原本平凡的普通的小亮。

小亮并没有直接去动黄疯子，这并不奇怪，小亮不会有曾国庆那般远见，小亮不懂的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知道动了黄疯子后大下巴也就不足为惧了，小亮以为动了灭了大下巴后，杀鸡警猴，黄疯子自然就不敢再找麻烦了，所以他动了他最恨的人，大下巴。

小亮摸到了大下巴所在之处后，带着他的心腹四虎子和二驴子径直杀了过去。

大下巴是在一个相好的出租屋内被小亮摸到的，看来大下巴在收拾了小亮之后心情不错，不过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体验快感了，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大下巴的相好的住的是平房，其实这个相好的有老公，这个出租屋就是她家，但是惧怕大下巴的淫威，大下巴一来，他那相好的老公就很识趣的出去散步了。

小亮三人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动静，确定了屋内就两个人，一男一女，且正在激战。小亮刚准备冲进去，却被四虎子用猎丨枪丨顶在了胸口上。

“操你M你指着我干啥？”小亮压低声音骂道。

“亮哥，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能进去。”四虎子说。

“啥他妈意思？你是你哥，你拿枪指着我？”小亮说。

“亮哥，我们哥俩没少受你和嫂子的恩惠，嫂子人好，拿我们哥俩当人看，跟了你后，我们活的有骨气了，认识嫂子后，我们活的有个人样了，我们不能眼看着嫂子没有你。”四虎子说。

“亮哥，我们现在也想好好活，不想打仗了，四虎子家里刚给他介绍了个对象，有正经工作的对象，处的还挺好，要是没有嫂子，咱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梦这事，我和四虎子石头剪子布，我输了，今天这事我自己干了。”二驴子说。

“不行，拿走你这破几吧玩意。”小亮推走四虎子顶在他胸口上的枪说。

“亮哥，我也知道我肯定不敢开枪打死你，但是为了嫂子，我打你的腿还是敢的。”四虎子说着把枪又顶在了小亮的腿上。

“你……”小亮气的没说出话来。

“亮哥，好好对我嫂子。”二驴子说完掏出一把杀猪刀转身冲进了那个出租屋内。

大下巴被二驴子扎成了筛子，二驴子本来与大下巴素不相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仇恨在二驴子身上焚烧，二驴子太恨大下巴了，是他夺走了自己来之不易刚刚拥有的稳定生活，结束了他做一个正常人的夙愿，挥舞着杀猪刀的二驴子在哭，含着泪水拼命的在大下巴身上扎着。当时的二驴子想起了很多事，想起每次回家父母喜悦的表情，想起了他在游戏厅的正经工作，想起了他那昙花一现的正常人的生活，越想他就越加痛恨大下巴，所以当大下巴已经断气后二驴子还在疯狂的扎着，直到扎到杀猪刀都卷了刃。

六子知道，二驴子早已不想在参与江湖纷争，在他看见父母为自己做了多年未曾吃到过的最喜欢吃的菜时就已经放弃了混的念头。六子觉得，或许，在二驴子扎大下巴的那一刻，他眼前的已经不是大下巴，而是自己所有的回忆和希望，他杀死了自己刚刚重新燃起的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