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你的狗窝在白山

六子在二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愧疚，他虽希望大下巴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甚至一度也曾想杀了大下巴，但他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他的兄弟们，二辉连当年在河边血战三狼的小场面都接受不了，因此事内疚了好一阵子。

那小亮刚才所说的拘留所刑警队之类的对二辉来讲就是天方夜谭，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文弱书生，虽然他也曾和六子几人一样热血过，也曾拎着凳子腿跟着六子几人打遍白山，但是本就胆小的二辉又接受了四年高等教育，他自然知道小亮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他不想他的兄弟们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改变，所以他尽量不搅进来。

二辉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不说近几年六子几人经历的数场血战，二辉甚至都不知道当初欺负他的大狼在他离开白山后不久就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六子和小亮都因此事被大狼和小狼捅了好几刀，差点一命呜呼，他更不知道有一个和他不相干的人因此事蹲了三年监狱。

六子也看的出来二辉并不羡慕小亮此时的奢华生活，二辉自在白山走后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打杀杀，更不想过刀口舔血的生活。六子一直怀疑二辉早都知道六子几人的下落，因为在这样匪气十足的城市里，人们都以认识黑道人物为荣，你在路边随便抓一个人问，你们市长和黑社会大哥叫什么名字，肯定知道黑社会大哥的多一些。

二辉不想搅进来，六子也不想他搅进来，六子不想任何人搅进来，当初不想让胖子和阿信搅进来，不想让大少搅进来，不想让曾国庆搅进来，不想让白山的任何一个人搅进来，可到最后他们还都是搅进来了。

“广州有啥好的？都往那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小亮说。

“你的狗窝在白山呢！咱的狗窝都在白山呢！”六子说。

“别去了，在家多好，咱兄弟几个好不容易在一起，以后就一起干，有难我当有福大伙享。”小亮没有理会六子的嘲讽继续跟二辉说道。

“……”二辉沉默着看着酒杯没有回话。

“来来，咱哥几个喝一个，那些臭氧层子以后再说，今天就喝酒，来走一个。”东子站起来嚷嚷道。

“喝，干。”四个人站起来把酒杯撞的叮当响，酒撞洒了大半。

“操，忘了，咱那时候喝的可是白酒，不喝这几吧玩意，六哥整点散白啊！”东子嚷道。

“我上哪给你偷去，饭店没卖过那玩意啊！”六子说道。

“随便整个白的，咱敲七，二辉会不会玩了？”

“会，一辈子也忘不了，好像那时候属你输的时候最多。”

“啊对，敲七敲七，六哥整酒，茅台五粮液往上整。”小亮也嚷嚷道。

“等着，除了散白没有，别的都有。”六子出去拿了两瓶五粮液进来，六子不心疼这酒，六子很高兴东子能把话题岔开。

“老规矩，开始了啊！25”六子抢先开局。

“26.”小亮接上。

“……”二辉拿起筷子敲了一下。

“28。”东子喊道。

“哈哈，喝。”

“我算服了你了，上学那会你就因为喊28喝了多少酒了？咋就不长记性呢？”六子说。

“操，你他妈又算计我。”

“哈哈，喝吧喝吧，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哈哈哈。“

那一瞬间，六子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白山，四个人经常烂醉在学校下面的小酒馆里，百玩不厌的玩着敲七的行酒令，故作颓废的把自己喝到烂醉，似乎追求的就是那种颓废的快乐，陶醉在故作深沉之中，不和普通同学来往，甚至不说话，因为六子几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理想？狗屁的理想，几个初中毕业就注定要成为混混的人会有什么理想？即便有理想，那也是空想。

每次喝酒都要大伙凑钱才可以，随着酒量的增长即便是凑钱到后来也只能喝白酒了，而且喝的还是那种原浆的散装小烧，因为啤酒是喝不起的，菜就更不用说了，下酒菜就是盒饭，喝醉了之后就去学校睡觉，趴在课桌上睡觉，一定要挑个离心仪的女生最近的距离，然后又不跟人家表白，如果胆敢有别的男生来追求她，那必定会招来莫名其妙的一顿毒打，最后导致六子班里的女生除老茧和班花外都守了活寡。

六子怀念那段时光，那段自以为是且荒唐偏执的青春，那些没有烦恼不知忧愁的日子，现在六子几人长大了，那些岁月已然远去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有，看上去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东子还是那般暴躁，小亮还是那样奸猾，二辉还是那样胆小……

只是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还有欲望，它已经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只是自己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