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天亦有情天亦老，动我兄弟还干倒（下）

据说倒地的大下巴在被小亮狠踢的时候也认出了小亮，小亮的那条带有传奇色彩的武装带出卖了他，当时在本市像六子这个年纪的人，腰上还扎着武装带的可能只有小亮一人。

大下巴被小亮踢的不轻，头上眼角和下巴都已经挂了彩，小亮还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一脚接一脚的踢向他的下巴。一般人被打倒后大多会身体卷缩成一团，然后双手护住头部，这是人的正常条件反射，可大下巴没有，大下巴是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如果大下巴当天像一般人一样蜷缩在地上，那小亮非把大下巴的手指头踢断了不可。

小亮只一心想踢他的下巴，如果当时小亮不被他的下巴所诱导，那么照着大下巴的腰部来上两脚，战斗也就基本结束了。大下巴可能也是慌不择路，一心护着自己的下巴，所以才摆出这样一个几乎是自杀的姿势。小亮又一心想踢他的下巴，可能也忘了现在是在打群仗，大下巴趴在地上小亮没有办法踢，急了的小亮就开始用鞋跟剁大下巴的脑袋，绕着圈的剁。

“操你吗，抬头，要不我踹死你。”小亮剁一脚骂一句。

“操你吗，就不抬，有尿你踹死我。”大下巴趴在地上拉硬。

“我操你吗，我不踹死你，我就这么踹你玩儿。”小亮边踹边说。

“操你吗，你踹死我。”

“你把下巴露出来，让我踢一脚我就不踹了。”小亮用脚踩着大下巴的脑袋说。

“操你吗，你踹死我。”大下巴喊道。

“哎呀我操你吗的，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小亮又开始踹。

“操你吗，你都使劲啊！”

“我他妈还不踹了呢！”小亮说完竟后退了一步。

“操你吗的，没尿了？你倒是踹。。。。。”大下巴见小亮停手了，便歪着脖子骂道，他这一歪脖子，下巴就暴露出来了，不等大下巴骂完，小亮转身一脚抽射，这一脚踢的大下巴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马上就趴在地上。

“操你吗，露出来，我在踢一脚就完事儿。”小亮追上来剁了一脚后说。

“操你吗，你踹死我吧！”大下巴喊着。

“露出来。”小亮踹一脚喊一句。

“操你吗。”大下巴也跟着小亮的节奏附和着。

“露出来……”

“操你吗……”

小亮和大下巴两个人就这么玩上了，小亮玩的太开心了，已经完全忘了他现在是在打群仗，周围还有七八个大下巴的兄弟那，就连大下巴的一个兄弟攥着卡簧迎面走过来，小亮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大下巴的人攥着卡簧扑向小亮的瞬间，二辉的同学也冲了过来，扑倒了大下巴的兄弟，两个人滚打在一起。小亮说我回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看着刀，就看他俩在地上轱辘，我寻思以那小子的狠劲收拾一个人肯定没问题，就没在意，又接着踢大下巴，可是过了大概半分钟突然听到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在回头一看，二辉的同学正捂着肚子追打刚才那人，在细看，从手缝里已经渗出鲜血。

在场的人除了小亮的几个兄弟外，见到此等场景早都开始四处跑散，这些混子虽然也经常打架，天天干死这个干死那个的，一到真出事了，保证全撒鸭子了。二辉的同学还在捂着肚子追，跑过小亮身边的时候，小亮一把抱住他，拉着就往外走“别追了，赶紧上医院。”

在小亮拽着二辉的同学去医院的时候，饭店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跑了出去，包括看热闹的吃饭的和饭店的工作人员，但有一个人没跑，谁啊？大下巴呗！据说当小亮他们所有人都走出了饭店，正把二辉的同学往车里塞的时候，突然从饭店里传来一声怨吼“操你吗，你倒是踹啊……”

看来刚才投入的不止是小亮，人大下巴也投入了，入戏了，而且出不来了。

二辉的同学被那个人扎了两刀，这两刀扎的不深，但伤口却极大，两人滚在地上扭打的时候，那人攥着刀一顿乱刺乱豁，也就是说这两刀不应该说是扎的，应该算是豁的，这两刀虽没能伤及内脏，但二辉的同学要是在追一会，血也就流的差不多了，即便这样，送到医院后全身都已经没了血色。他的那件血衣干了之后都能立起来，可见他流了多少血。

小亮一直在医院里陪着二辉的同学，直到出了重症病房小亮才出来，两天里小亮吃喝睡都在医院，这让小亮很多小弟心生妒忌，小亮的任何一个小弟都不曾有过这般待遇，即便是小亮最信任的嫡系二驴子和四虎子也未必会享有这样的待遇。小亮也算久经沙场，自然知道二辉的同学要是没飞身扑倒那个人，那现在躺在病床的就是自己，睡在停尸房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以说是这个人救了小亮一命，而且小亮在此人身上又看到了东子六子和自己的影子。

后来小亮说过，当天那种情况，我不知道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能拼死救我，他救了小亮，所以小亮也要救他，不止要救他，还要报答他。

小亮在医院陪护的两天知道了此人叫大壮，单亲家庭，但家境殷实，母亲在深圳做家居生意，父亲在大连做海产，父母都又各自组建了家庭，大壮就住在他姥姥家里，大壮的父母除了每个月寄给大壮近乎天文数字的零花钱外几乎是对大壮不管不问，大壮的姥姥把对其父亲的怨恨都撒在大壮身上，对大壮更是不管不问，大壮一两个月不回家他姥姥都不会打个电话问问，当然大壮也不会往家里打电话，所以大壮自从父母离婚后就很少回家，初中住同学家，高中自己租房子，大学住寝室。

大壮此人颇为内向，不善言表，所以朋友不多，但为人忠厚，在大壮心里没有常人的是非观，也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大壮只认正义两个字。二辉和大壮虽是同校，但二人从未打过交道，只能勉强算是认识，大壮听说二辉的事后就一直默默关注着，二辉在派出所碰壁和大下巴酒店挨打后决定找几个同学去闹一闹的时候，大壮站了出来，只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我跟你去。”

其实大壮的性格与小龙颇为相似，现在的大壮就是未进监狱时的小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求回报只为伸张正义，小龙以前也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买卖，只是在监狱啃了几年窝头啃明白了，现在的社会水浒解决不了问题了，所以改看三国了。现在的小龙讲忠义，且只对曾国庆忠义；大壮是正义，为所有冤屈者鸣不平，不过面对现在形势大好的和谐社会，大壮显然是蚍蜉撼树多此一举。

小亮在医院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狠狠的收拾收拾大下巴，为二辉，为二辉的女朋友，为大壮报仇。小亮在医院的时候就关了电话，放出话来谁来求情也不好使，不给任何人面子，让大下巴准备棺材。

不过小亮关电话实为多此一举，因为人家大下巴根本就没有找任何人来谈和，倒不是大下巴多牛逼敢跟小亮叫板，而是大下巴的堂哥黄疯子出头了。

老茧知道了小亮要和大下巴开战，马上从大连也赶了回来。

“亮儿，这仗能不打吗？”老茧问。

“咋了？你咋问上这个了？”小亮很诧异，因为老茧以前从来没有过问过小亮社会上的事。

“你知道吗？子车和国庆明年就结婚了。”

“知道啊，不是和六儿一起结吗？咋的了你？”

“咱们现在也挺稳定了，社会上的事能不管就不管吧，行吗？”

“社会上的事？这是社会上的事吗？那是二辉的事，二辉你不认识吗？二辉是我二哥，我二哥的事我不管谁管？”小亮有点急了。

“你们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事儿不是也出了吗？再说你们这么闹，二辉的对象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回来的时候找过国庆了，国庆也说不想你把事闹大。”老茧非常诚恳的说。

“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事，国庆没告诉你杀父夺妻之恨是男人绝不能忍的吗？就这么算了，我以后还怎么混？天亦有情天亦老，动我兄弟还干倒。”

“你要混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混什么？混名？你现在有了。混钱？你现在也有了。你还要混什么？非要混到家破人亡吗？”老茧有些激动，眼圈已经红了。

“你到底咋回事？跟子车呆几天咋变这样了？”小亮非常诧异的看着老茧。

“我就是想睡个踏实觉，过个安稳日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天天都不敢睡觉，电话不敢关机，就怕你出点什么事，睡着了做的也全是恶梦，总是梦见你……”老茧说着哭了出来。

“媳妇，没事儿啊，这么多年过来，你见我受过伤吗？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小亮一边给老茧擦眼泪一边说。

“亮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讨厌夏天，更讨厌下雨。”老茧抽泣着说。

“你不是最喜欢下雨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了，一下雨我心就疼，因为这雨不会总下，总是要停的，我不知道这次雨停了，我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老茧一到雨天就会想起小亮当年信誓旦旦的诺言，她以前觉得这一天很近，等我们有钱了稳定了那一天就到了，但是当小亮什么都有了后，老茧又突然觉得那一天好像很遥远。

“媳妇，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天还会下雨，我就会娶你。”小亮一把拥过老茧，俩人紧紧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