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一般。”

黄忆江狠狠地说：“你没说实话！”

“就是很一般，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海生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们先说货色一般，不能拍，过后又自己去收了。”

海生义正言辞道：“根本没这回事！这是公司制度不允许的！”

黄忆江将信将疑道：“你真的不清楚？”

“反正我没干。”

黄忆江咬着嘴唇，说：“你是没干，郑岩干了，但你肯定知情？”

海生茫然摇头：“我也不知情……”

“他花了三万，可人家的东西值五六十万！”

海生面露吃惊神色：“你怎么知道能值五六十万？”

“她儿子回来了，他以前去珠宝中心做过鉴定。”

海生有意思索片刻，才慢悠悠地说：“说实话，我对翡翠根本不在行，只能看个大概。我真觉得挺一般。郑岩是内行，他说不好，我当然就相信了。不过，我还是有点不信，郑岩不是那种人。”

黄忆江沉默。海生观察她的脸色，又透露出一点：“吴大妈的丈夫要做手术，急等钱用，无论如何，郑岩也不会去挣别人的救命钱。”

黄忆江说：“还有这种事？”

“反正我是相信郑岩的为人。你最好搞清楚，不能让郑岩背黑锅。”

黄忆江咬牙道：“我是要搞清楚！郑岩在哪儿？”

“好像在鉴定室。”

黄忆江沉着脸走出办公室，海生静静地看着她走出去，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神色。突然间想到一事，赶紧打了一个电话。

黄忆江匆匆走进鉴定室。郑岩正在研究那个万历五彩，抬头看到她，问：“有事儿吗？”

黄忆江冷然道：“想让你请客吃饭？”

郑岩有些不解，问：“请客吃饭？”

“你发了大财，当然要请客了。”黄亿江冷冷地望着他。

郑岩更加摸不着头脑，说：“我发什么大财了？”

黄忆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神秘地问：“吴大妈的翡翠，你挣了多少？”

“什么我挣了多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郑岩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就难保不被人知道。”

“我是做了，可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知道这违反制度，但事出有因。”

黄忆江冷笑道：“你还挺沉得住气？吴大妈都举报你了！正好是我接的电话。人家几十万的东西，让你三万就收了，这就是你的原因吧？”

郑岩愠怒道：“你胡扯什么？什么几十万的东西？总共也值不了两万。你说的这个几十万怎么来的？”

“吴大妈的儿子以前做过鉴定，你刚把东西收走，他就回来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让她儿子把鉴定报告拿出来。”郑岩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要走。

“干吗费那劲儿。东西在哪儿，你让我看一眼，不就全都清楚了吗？”

“行，我带你去看。”

郑岩带黄忆江来到冯老板的古玩店，冯老板正在招呼客人，叫他稍等。过了会儿，冯老板过来说：“老郑，你是带这位姑娘来看东西？”

“对，她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前两天收的那几件绿头呢？拿出来给他看看。”

“已经卖了。”

“这么快就卖了？卖了多少钱？”

“两万出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赚点就走了算了。”

郑岩把头扭向黄亿江，说：“听到没有？”

黄忆江一言不发，起身走出古玩店。

冯老板讶道：“这是怎么了？”郑岩顾不上理会冯老板，急忙追出来。

黄忆江沉着脸走回停车场，开门上车。郑岩一路追来，跟着上车。

郑岩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干缺德事儿。你怎么就不相信？”

黄忆江咬牙道：“我也够笨的，早就该想到，我根本看不到东西，你跟他是一伙儿的，早就串通好的了。”

“东西的确是卖了，你要还不信，我们去吴家，让她儿子把鉴定书拿出来。”

“要去你自己去，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管了！”黄亿江伸手去拨钥匙，打算开车离开。

“可我得弄清楚！这算什么事儿！”郑岩叫道。

黄忆江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冷地说：“随便你，跟我没关系。”

郑岩拿出手机拨通吴家的电话。“喂，吴大妈，我是郑岩……”

“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讲话！我劝你还是走正道，别一门心思为了发财，净走歪门邪道！”

“啪——”吴大妈硬生生地挂断电话。

郑岩拿着手机，愣在当场。黄忆江只是盯着他，一语不发。

郑岩脸上忽青忽红，高声道：“当时海生也在场，东西他见过，你去问他。”

“我早问过了。”黄亿江说。

“他怎么说？”

“除了拼命为你开脱，还能说什么？”

“他没告诉你那是什么货色？”

“他说的跟你一样。但他根本就不在行，只能看个大概，最后还不是你说了算？对不对？”

郑岩无可辩白，只得承认：“对……”

黄忆江说：“我送你一句话，是我爸经常挂在嘴边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不能看见个小破瓶子，眼睛变红了，心倒成黑的了！’”

“行，我记住了。”郑岩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

黄忆江问：“你干吗？”

“我想走回去。”

黄忆江说：“郑岩，这次我还是相信你！”

“为什么？”

“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还是挺了解你的。我是说——我相信你，不是原谅你。”

黄忆江等待郑岩上车，郑岩摇摇头，黄亿江看了他一会儿，开车离去，郑岩一直看着她的车消失。

第七章

第七章（1）

深夜时分，在盛嘉艺术品经纪公司内，黄立德带着刘闯来到四合院的一间屋子面前。这间屋子早已经废弃，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大锁，锁上沾满了灰尘。

刘闯有些疑惑，黄立德望了他一眼，说：“这间房永远都上着锁，除了我谁都没进去过，包括你在内，对不对？”

刘闯点点头，莫名其妙道：“我想，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是一个很大的秘密，连你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今天我把门打开，让你看看到底是什么……”黄立德拿钥匙开门，门后面还有一道带指纹密码的防盗门，他把拇指按在上面，门开了，二人走了进去。

刘闯好奇地扫视着，里面是一间瓷器室，中央一张大桌案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几十件各式各样的官窑瓷器，每一样都是光彩夺目的瓷中珍品。

刘闯惊问道：“这些都是很贵重的瓷器吗？”

黄立德说：“每一件都是官窑精品，价值连城。”

刘闯震惊道：“这么多？您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多官窑瓷，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黄立德微笑：“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这么说，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黄立德端详着这批瓷器，充满了感情。

刘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喃喃道：“真没想到您还了这么多官窑重器……”

“它们是官窑不假，不过还要在前面加一个“仿”字……”

刘闯吃了一惊，“仿官窑？！”

“这批瓷器有可能卖出几个亿，也可能分文不值……”

刘闯似懂非懂，说：“您的意思——那些瓷器都是假的……”

黄立德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多多少次了，古玩没有真假之分，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啊……”

刘闯慌乱地点头。

黄立德停顿了一会儿，目光轻轻扫遍屋内的每一件瓷器，说：“市博收购的那个粉彩大瓶，祁三砸的那个五彩大罐，还有这批瓷器，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刘闯大惊道：“朱伯勤？！您的意思这么多瓷器都是——朱仿？！”

“要不怎么说这是一个大秘密呢！”黄立德嘿然一笑。

刘闯有点发傻。

黄立德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必须搞清楚他的下落不可！”

刘闯木然的点点头，喃喃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