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水泥搅拌好了，蔡六把一个油桶搬到搅拌机下，然后就跟蔡七开着一台叉车去集装箱里提人过来。

蔡氏兄弟不顾那人拼命的挣扎，把人装到油桶中，蔡七过去就要往里倾倒水泥。我忙拦住他说道：“等一下。”

蔡六几人朝我看过来。

“给他们个痛快吧，这样死也太遭罪了。”我在脑海里想象一个人因水泥灌进鼻子里而窒息死去的感觉，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能想象一下那种感觉。

蔡六点了点头，说道：“好，就听梁子哥的，倒是便宜了这帮家伙。”说完掏出手枪，伸到油桶里，扑的一声轻响，那个本还在摇晃的油桶就不再动了。

水泥从搅拌机中倾倒在油桶内。水泥刚好装了个大半满，蔡七就停下了搅拌机。看着他如此的娴熟，我真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在大马的这几年究竟干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蔡六一边工作一边介绍说：“这水泥是速干水泥，这么大一桶，有三四个小时就干得差不多了，扔到海里绝对不会散了。”我对他的专业介绍有些哭笑不得。

我把钢子和老三叫到身边，问他们：“怎么样？能不能帮忙？”钢子的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能冷静的说可以。而老三却有些不同了，他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惊恐，反而是带有一种激动的表情，脸色也有些潮红，看起来倒是有些摩拳擦掌的样子。

我朝他们摆了一下手，呵呵笑道：“去吧，去帮忙吧。”钢子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走了过去。

“好嘞。”老三有些兴冲冲的走了过去，我的眉头不禁一皱。

用了一个来小时，十六个油桶都被装满。那个翻译也被装了进去。接下来蔡七开着叉车把那些油桶一个个装到停在仓库外码头边上的一艘拖船上。在拖船的甲板上摆成长长的一排。我看着那些油桶，心想不知道他们对这样的棺材是否满意。唉，没办法，他们只能将就一下了。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由蔡七驾驶着那艘看起来很残旧的拖轮直出外海。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三个小时，拖船慢了下来。蔡六拉着钢子和老三，把甲板上的油桶推倒，一个个的滚下海去。

听着油桶砸向海面的扑通声，我心里不禁一阵默然。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者是感慨。

拖船回去的时候我问老三：“老三，你感觉大马怎么样？”

老三好像还没有从那种变态的兴奋中缓过来，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马来西亚很好，太刺激了。”

“那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帮帮你六哥和七哥的忙？”我淡淡的问道。

“梁子哥，你愿意让我留在这里？”老三又激动起来。

我微笑着说道：“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要你愿意，你就可以留下来。”

我转头看着蔡六说道：“老六，让老三留下来怎么样？”

蔡六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兄弟两个也正缺信得过的兄弟帮忙呢。”老三一听这话，更是高兴，一脸兴奋和感激的看着我们。

我转头看了看默默不语的钢子，钢子朝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

第十三章 回家（上）

坎巴消失了，还带着他的十几个骨干人员一起消失了。

做掉坎巴的第二天我就墓园祭奠了风哥。

风哥十几岁开始在江湖上混，这一混就是二十多年，也从一个小喽啰一步步的坐上一哥的位置。可是一个这个位子实在是太惹人眼红了，这才坐了几年，就被坎巴给害了。

风哥走时才四十三岁，正是生命的巅峰阶段，眼看就要结婚退出江湖了，可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好在那个断了风哥机会的人，现在也断了性命，总算能安慰一下风哥的在天之灵。

我在风哥的陵墓前坐了有一个多小时，蔡六兄弟两个也陪了我一个多小时。

回去的路上蔡六问我：“梁子哥，您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想了一下，说道：“风哥不在了，坎巴也死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赶紧稳定内部，你们两兄弟要有一个坐上扛把子的位子，这样你们在这边才有保障。坎巴消失了，肯定很多人怀疑是你们做的，可他们没有证据。他们怀疑你们也好，最少他们会害怕你们的势力，趁着这个机会把扛把子的位子拿下来。”

这辆加长车内，除了司机，就我和蔡六、蔡七三人。司机那边被隔音玻璃隔开，不担心他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听了我的意见，蔡六点头说道：“梁子哥说得对，就按照您的交待办。”

我呵呵笑道：“别说是我的交待，我也就是提个建议而已，现在你们两兄弟也是大马道上的风云人物了，我可不敢交待你们做事情。”

蔡六看着我，说道：“梁子哥，您别这么说，在我们兄弟两个眼里，你一直就是我们的大哥，当年要不是您帮我们，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有名声的混混，没准早就进大牢了。我们能在大马有立足之地都是您和风哥给的。”

我摆手笑道：“你别这么说，我……。”

蔡六拦住我的话，说道：“梁子哥，您听我说完，我今天没有半点恭维您的意思，说的都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心里话。这次要不是您，风哥的仇根本不可能报，说不定我们兄弟两个也得横尸街头。现在我们兄弟两个有机会能坐上扛把子的位子，也是在您的帮助下才做到。您要相信我们兄弟两个，不论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们的大哥，只要您一句话交待过来，我们两兄弟就是头拱地也给您办好。”

我从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出蔡六的诚意，我很感动。且不说他们兄弟能否持之以恒的这样对我，单就眼下来说，我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蔡七也跟着说道：“梁子哥，您知道我不会说话，但我们说的话都是心里话。”

我拍了拍他们两兄弟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你们。”

“你们两兄弟准备谁来坐扛把子这个位子？”我想了好久才提出我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沉重。太多的人盯着这个位置了，我怕他们兄弟两个之间也会因此有了隔阂。

蔡六还没有说话，蔡七就抢着说道：“老六坐，我实在不是那块料，老六的脑袋比我好使，我打打杀杀还可以，动脑子就不行了。”

我是知道他们兄弟的成长路程的，现在的蔡六别当年在国内时的愣头青成熟了很多，因为他知道思考了。比较起来，他的确比蔡七更适合做扛把子的位子。

蔡六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兄弟两个就商量好了，我来充这个大头。”

我呵呵笑道：“你们两个兄弟谁坐都一样，反正你们两个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但以后老七要多听听老六的，凡事先听了老六的意见再去做，不要毛毛躁躁、不管不顾的，知道吗？”

蔡七挠着头，嘿嘿笑道：“我听梁子哥的，以后少跟他顶就是了。”

蔡六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是你答应梁子哥的，不只是答应我，别到时候脑袋一热就忘了。”

蔡七瞪了蔡六一眼，说道：“我知道，我都说听梁子哥的了。”

一见蔡七的拗劲就想笑。我知道这个家伙虽然经常跟蔡六顶牛，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听蔡六的。两兄弟，血浓于水。

我笑道：“行了，老七，怎么你哥一说话，你的拗劲就上来了。”

蔡七对我嘿嘿笑道：“我这也是习惯了，我们从小就这样。”

我笑道：“好了，咱们应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今天回去，老六就开始一个个的拜访会里的那些长老级人物，听听他们的口气，给他们点承诺，让他们都支持你，三天以后，你让这些长老一起出面召开个选举会，把事情尽快定下来。”

蔡六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您放心，拿下那些老东西不难，我平常都很孝敬他们的，只要没有坎巴这个对手了，那些老东西会支持我的。”

“这样就好，还有，你们两兄弟以后要多招一些华人进会里面，毕竟我们中国人，当地的人不可信。”我提出这个想法是有原因的。一直以来，大马当地人对华人都有些排斥，虽然没有印尼那边那么严重，但每次印尼那边有激烈的排华运动，大马这边的华人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当地人的冲击。坎巴就是个例子。

蔡六两兄弟点头应是。

一连三天没有坎巴的消息，他的手下全都乱了套，包括青洪会那些元老级人物，谁也搞不懂坎巴在祭奠仪式上露了一个面以后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很多人都认为是蔡六兄弟两个把坎巴做掉了，但谁都没有证据，而且一次做掉那么多人还没有半点动静，说起来都没人相信。

我特意多留了几天，怎么也要等蔡六这边基本稳定下来再走。做掉坎巴的第二天，我就让蔡六派人在外面散播坎巴得罪了丨警丨察局的一哥，带着手下的十几个亲信跑路到泰国去了。且不管这个消息是否让人相信，但传多了，总有人会相信的，而且给了青洪会内部所有的人一个交待。青洪会没有内斗，只是坎巴跑路了而已。

三天后，青洪会举行选举仪式，蔡六以七票对两票当选青洪会的会长，成了青洪会的扛把子。当晚举行了大型的宴会，当地的黑白两道有几百人参加了宴会。从这一天起，这两个当年一心要跟着我的愣头青，成了大马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

他们两兄弟取得的成绩，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些都是那离去的风哥留下的。

飞机在上海的机场落下。

上次来上海的时候还跟风哥一起把酒言欢，这才多久的时间，已经是再无相见之日。每次想起这些，我都会有些伤感。

这次没有直接回家，是因为我跟小杨公子约好了在上海见面，就上次我们定下来的合作商量一下细节问题。这次我把广州的老合作伙伴阿森也叫到了上海。因为有些问题我还是要听听他的建议，相对于我来说，他是这行里的老行尊了。

一下飞机，我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人我已经回到了国内，在上海停留三四天就回去。小珊倒没什么，我妈妈在电话里把我好一顿批，这我也理解，谁让我这个当了爸爸的人，在儿子出生的时候不在身边，而且回了国内不第一时间回家报到，还要在外面晃荡几天。

我也知道我不对，但我想小杨公子既然打电话来了，我不好推辞，反正是出来一次，把事情办完再回去也是对的，再说，我这不是在为儿子攒家当嘛。

其实我对上海这个地方很有感觉，我还一直在琢磨，哪天我洗白了，就把家和事业搬到上海来。毕竟是国际性的都市，对下一代的培养还是有好处的。这次来上海，我就想在上海置一些物业，作为我进军上海的基地。

我把老三直接留在了大马，反正以蔡六兄弟两个的实力，给他办个当地的身份证是再容易不过。老三已经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家里很高兴他能留在马来西亚，对他们来说，他这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