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伯特找大家谈完话之后,阿诺德觉得约翰可能会代替苏吉尔做系主任。这样一来,约翰对甄星韵案子的意见和他们三个就可能不一致了。在放春假苏吉尔衣锦还乡去印度的时候,阿诺德把约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阿诺德客气的清干净一把椅子上堆积的资料,让约翰坐下。这可是约翰来了滨大榆木溪分校好几年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阿诺德刚才命令约翰去他的办公室。那咄咄逼人的口气让约翰很是不悦,但藏在心里不敢表露,现在是烟消云散了。约翰想,看来阿诺德觉得自己要做系主任了,对自己客气起来了,害怕自己将来报复他,比如不让阿诺德教他混了一辈子的《高级数理统计》。
阿诺德说:“苏吉尔快要下台了。他第一次敢投渊一个赞成票,就为了他那个系主任的位置。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直接跟我顶撞。渊不领情,还真把苏吉尔杠下去了。苏吉尔现在学乖了,终于和我们站在一起了。我非常高兴。”
约翰说:“苏吉尔是违反了规矩才下台的。渊哪有能耐动一个系主任。”
阿诺德说:“规矩!什么规矩!规矩是我们定的!还不是那个被我骂臭头的罗伯特整苏吉尔。当然现在不是你就是乐寅做系主任。三年前,你经验不足,苏吉尔才有机会做系主任,否则就是你做了。现在我觉得你做的概率很大。乐寅就不要再搅和了。”
约翰非常高兴,看来阿诺德支持我做系主任。从韩渊那里一顿饭骗来一张选票。甄星韵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靠着自己的,她的一票是铁票。比尔那里再吃一顿饭肯定又是一张票。这系主任是当定了。
约翰立马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说:“万一轮到我当系主任,我当然得依靠你们的经验和智慧。诚心的希望你们大力支持。”
阿诺德严肃的说:“苏吉尔当上系主任之后有时候根本不听我的话。你要什么建议我当然帮你。但是你晓得,星韵的案子又要重审了。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改变立场。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约翰说:“星韵和渊很不相同。渊是主动跟系里做对的。星韵是受了渊怂恿的。我们已经惩罚了渊,不能再惩罚星韵。”
阿诺德异常愤怒的说:“什么!这两个人胆大包天,犯上作乱。你怎么能替星韵辩解!”
约翰说:“我不是替星韵辩解。渊走了我不怕,反正他又没有带几个博士研究生。你晓得我们系有五十个左右博士研究生。你看星韵带了这么多博士研究生。如果她走了,系里的学生怎么办?”
阿诺德拿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说:“还没有当上系主任,就操起系主任的心来了。学生关我们什么事。我就不愿意带学生。我也不愿意教课。哪怕系里解散了,也轮不到你操学生的心。再说肯定有学生听到风风雨雨会转学的。每个人都有义务找到自己的位置。”
约翰说:“我不希望系里的学生离开。”
阿诺德说:“不管这些学生了。就算他们都是跟星韵做研究,我还是要否决她的终身教职!”
约翰说:“星韵是真的应该晋职!她比渊会为人处事!”
阿诺德鼻子哼了一声,说:“真的应该晋职!那我就告诉你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渊和星韵都应该晋职!苏吉尔和我一年都教五门课,他俩只要教三门课!一样都在这里做研究,凭什么!不管真相如何,我叫谁上谁就能上,叫谁走谁就得走!”
看到阿诺德满嘴妒气,约翰劝解说:“我当然明白!他们跟我不一样,对你太不尊重了!”
阿诺德说:“哪怕是尊重我,他俩还得走。尤其是渊!不就是能写几篇文章嘛!神气什么,以为终身教职是拿定了。我年轻的时候发的文章比他的文章强多了!”
约翰再进一步劝解说:“你用不着跟他俩计较吧!多少年你又没有生气。现在更用不着生什么气了。”
阿诺德朝约翰眨眨眼,说:“我早就生气了。忍了六年,等的就是今天。我当初就反对招他们进来。你看看这个系,如果渊和星韵拿了终身教职,乐寅再和他们打成一团,说话顶用的中国人占一半,以后谁说了算!不用说以后,就说这次招助理教授,苏吉尔和我都希望把萨娜弄进来,你也不反对。但最后还不是被渊搅黄了!我现在才晓得原来渊没那么好对付。幸亏去年我下定决心把他捋到底!你还和乐寅合起来替他说话!”
约翰陪着小心说:“我们那是给渊一个活路。用不着你死我活的斗!”
阿诺德说:“当年我就是象你这么想,给了乐寅一个活路。这以后我想拦住中国人进我们系就得多费多少心事!招比尔的时候乐寅跟我暗顶,说让比尔从一级助理教授开始做,而不是从通常的二级助理教授开始。这是乐寅变着法子为难比尔,最好让比尔不要来系里。最后我狠狠的骂了乐寅一顿他才妥协的。乐寅还是知所进退,事事还委屈着中国人,这一次就决定牺牲渊和星韵。让渊拿到终身教职就是放虎归山。系里只有他渊敢说敢做。我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的主,将来还得受渊的气。渊不是乐寅。他对所有的人都尊敬,连愚蠢的黑人都不歧视。他这一点很可怕,因为这意味着他绝对不会再让中国人受任何委屈的。读统计的中国人这么多,研究做的又好,一旦我退休,有渊撑腰,以后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天下。这一点我清清楚楚。”
约翰不解的说:“你不反对招中国学生,为什么反对招中国教授?”
阿诺德说:“招中国学生是没有办法,不招没有人申请!我有点生气,就在每年的新生会议上骂骂他们就是了。招助理教授还行,就是让他们干几年活,卖完青春,就把他们赶走。千万不能给他们权力!就连乐寅这种中国人,一当上系主任,就招来了星韵和渊。上次在院长的压力下招了一个中国人做副教授。我在开会的时候故意羞辱他,最后把他挤走了。招你是我坚持的。琼跟那些中国人可以比一比,但是她不识抬举,嫌这里池塘小养不了她那条大鱼,溜走了。我非常生气。比尔简历比琼差得多,能招来也是我坚持的,我们要好好的扶持他。”
约翰说:“中国人又不都象渊!”
阿诺德狠狠的说:“那还不是一个样!都不是我们的人!不论如何,你必须站在系里一边,绝不能站在真相一边!”
这个时候,约翰终于晓得阿诺德的用意了。阿诺德先用苏吉尔说事,就是为了这句话。
约翰说:“明白了,那我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