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十多二十分钟,三娃刚打盆水把头上的黄泥发胶洗脱,女人的菜就端上来了。
三菜一汤,腊肉香肠家常豆腐还有萝卜汤。
女人解释:“卖的都莫得了,这是留到自己吃的,将就吃嘛。”
话音未落,三娃都把一块腊肉整到喉咙管头去了。“恩,一咬起就晓得是柏丫枝枝熏出来的。香!不过,那个香肠颜色咋个那么怪喃?是不是瘟猪儿肉哦?”
“放屁!不吃我拿去倒了。那个不是香肠,也不是瘟猪儿肉!”女人端上两碗饭也坐上桌子吃起来:“这个叫血肠,是我们乡坝头的土东西。是用新鲜猪血加豆腐像做香肠一样做出来的。”
“倒不得倒不得哦!要倒直接往我肚子头倒哈!”三娃莽起往嘴头塞生害怕吃不了了。豆腐与猪血的奇怪结合有点像张飞和李逵打组合,有些类似但绝不雷同。像肉不是肉,既有豆腐猪血的细嫩化渣又不缺弹力的嚼劲还有一股浓浓的乡村烟熏味。
不过,三娃钟爱的还是那盘颜色很不好看的家常豆腐,连汤汤都舀来泡饭吃了。
女人笑:“你们这些城头人那狗日的硬是怪。吃点猪草都觉得香,是不是城头在闹饥荒哦?”
三碗饭,两碗汤,只剩了点腊肉汤汤。三娃打着饱嗝点起一杆烟,点了几盘都点不燃。妈哟,烟嘴嘴都是浇湿。“美女姐姐,就你一个人住啊?你男人喃?”
“死球了。”女人烦了三娃一眼:“你问那么清楚干啥子蛮?你吃完就赶紧走,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三娃笑,笑得很肉麻:“你不要误会了哈,我莫得这个意思哈。说实话,不要看我长得那么彪悍其实......其实生理上有缺陷。哎,不好说,说出来伤自尊咯。心头想作案,哪晓得工具稀烂,悲哀啊.......再说,这个雨那么大又那么晚了我还能到哪去歇嘛?只怕是露宿街头遭这个雨一冲明天就浮尸府南河了........”
话没说完,漆黑一片。
三娃感觉满眼都是煤炭,咋看都看不见。“咋,咋回事哦?”
女人叹气:“哎,狗日的又停电了。也不晓得咋个的,这短时间老爱晚上停电。”
三娃松了一口气:“可能是下雨把电线杆子整短路了嘛。”
“不是的,就是没下雨还是经常在这个时间停电。村上的老人些说,这个不吉利有脏东西在作怪。”
三娃听得寒毛都竖了起来:“闹......闹鬼啊?”
几经摸索,女人点亮了鬼火般的蜡烛,声音却颤动的有些诡异:“恩,所以这条街上的铺子关门都关得早。好多人都在半夜看到有个白衣服的东西在街上走,怪声怪气的笑好骇人哦。我们大队的王幺爸就跟他对面撞见过,回来后就大病不起上个月洗白了。死之前还架势的喊,我的妈哟,莫得脑壳莫得脑壳.......”
三娃从小就怕鬼,听到鬼故事就要尿床画地图。早几年看《午夜凶铃》的时候门大打开不说还要背把菜刀点柱香辟邪。听着女人一摆,三娃脚都在打闪闪冒虚汗了。
“不得行不得行,我,我打死都不得出去了........”
世事就像打旋:越不想要四六皱,这两师兄越是鼓捣要见面。
这不,门外猛然想响起了敲门声。每一声都敲得三娃心头闷响。
三娃心都凉了半截:“是不是半夜,夜......鬼敲.....门哦?”
女人的龅牙更加突出了,带着颤音问:“哪个?”
没有回答,还在敲门。伴随着一阵阵怪声怪气的笑声。
三娃很紧张:“是不是这个笑声?”
女人央求三娃:“你是男的胆子大些,要不你去开哈门。”
三娃抖得厉害但依旧很尊重女性:“你,先请。女士优先。”
女人莫得法了只有扯起嗓子开嚎:“你你你,到底是哪个?再不说话,我不开门哈!”
笑声再度激烈,随后冒出个鬼魅的声气:“我啊,三妹。你的老情人都认不到到啦?我,周莽子,快开门!”
三娃揩了哈冷汗:“还好,是人不是鬼。”
女人却低声骂:“那狗日的,比鬼还难缠。”
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的周莽子哭爹喊娘惊叫唤。
女人继续给三娃说:“这个周莽子是场上卖肉的,横得很。这儿的人都怕他。他舅舅又是大队支书,更莫得人敢惹他。最近不晓得咋个的,他又隔三差五跑来骚扰我,鼓捣要和我一起住。咋办嘛?这个狗日的要晓得这儿有个男人不动刀儿才怪。兄弟,我都莫得办法咯。开门还是不开嘛?”
“是人就不怕。过来过来,我先给你传授点锦囊妙计。你等会儿大大方方去开门。老子好生医哈他龟儿子的歪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