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的声音依旧好听,就像抓挠轻触后背般止痒舒服。
“喂,三娃哇。还在忙吗?”
三娃一直觉得程菲的声线很像老歌星邓丽君。甜,甜而不腻。这很像喝梅子酒,浅甜透酸又不失醉人的酒香。三娃听到这个声气就醉了,心情也马上好了不少:“哦,是程菲嗦。刚刚把业务谈完现在不忙,有啥事说嘛。”
“还是老同学了解我哈,是有个事情要找你帮忙。而且这个事情只有你帮得了我......”
三娃心头在说:妈哟,我又咋个不想了解你嘛?十五岁那年子就想深入了解你的身体咯。心头那么想,嘴上还是不敢讲,只有日白:“呵呵,那么看得起我嗦。只要你一句话,除了趴到厕所边边上学雷锋给女同志递草纸不敢做以外,就是维护世界和平拯救地球我都敢去!”
电话那头笑得咯咯咯的:“小时侯你可是比雷锋还雷锋哈,天天跑到人家包子铺去义务帮忙招揽生意,喊得只扎劲哦。结果趁老板不注意每盘都要偷两个鲜肉大包,你一个我一个......哎呀,每次给你摆龙门阵都要跑题打胡乱说。好了,言归正传,其实这个忙很简单。我有个大学同学从上海过来了,他硬要叫我带他去吃成都最正宗的美食。这个就把我考到起了,想来想去就把你想起了。我那个同学也是个美食家,也在成都待过,那些啥子龙抄手啊钟水饺这些烧外地人东西的根本应付不了他。你好生帮我想个有特色的地方嘛,我准备明天晚上请他。”
三娃一听就笑了,还故意卖哈关子这叫欲擒故纵:“你直接把他带到起上盘那家卖豆腐脑花的苍蝇馆子就行了三,这些渣渣事还要我出马啊?”
“哎呀,那家明婷我后头又去吃了好几盘了。再说,你不是说过成都也不止这一家苍蝇馆子的嘛。你再发扬哈雷锋无私奉献乐于助人的高尚风格,再带我们去一家好吃的有特色的三,也让我好生学习学习。我最近爱在网上研究成都美食,就是莫得滴点儿实战经验。就这样说好了哈,明天五点半我到你家来接你哇?”
“本着发扬成都美食的崇高精神那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嘛。不过像我们这些忙人成天都难得落屋,你就不用到府上接我了。这样,明天五点半我在新华公园后门等你嘛。”
程菲连声说着好便挂掉了电话,三娃的心既欣喜又失落。欣喜的是明天的相见,失落的是意犹未尽需要一天的煎熬等待。
“三哥,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问话的是发呆的白姗姗。
“有,是我妈。死了那么多年还忘不了她打我用的毛线签签......”
白姗姗没有笑继续说:“刚才打电话的应该是你喜欢的人吧。因为你脸上满是热恋中才有的甜蜜和喜悦,我没说错吧三哥?女人通常在这方面感觉是相当准的,就像当时我痴心等待阿丹的时候是一样的。”
三娃摇头,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不全对.......应该叫暗恋吧。是窖了几十年已经发酵了的暗恋。”
“那么多年了,你咋个不表白咩?”
“你不懂,暗恋永远不得失恋。哎......暗恋无限好,就是搞不倒。”
第二天下午,五点十五分,新华公园后门。三娃穿着弹娃上盘抢来的那一身白领行头夹着歪LV皮包早到了。这盘请假掰哥一反常态没有骂人只是说了句早去早回就又在沙发上睡着了。三娃晓得,出院后的掰哥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对自己产生了极强的病态依赖性。所以他不能离开掰哥。一旦离开,掰哥就完球了。
五点四十二分,程菲的白色丰田车停在了三娃面前。程菲下车来就直说抱歉路走错了耽过了时间。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程菲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连衣裙跟白皙粉嫩的肌肤相映成趣又相得益彰。她浅笑着介绍,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赵建国,现在是上海一家大型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这位是三娃,我的初中同学。
三娃这才打量起那个微笑的瘦高男人来。不出十秒三娃就下了结论:横看竖看就是不球舒服。脸很白,是打了粉的那种白。眼睛居然是蓝色的,是不是当年八国联军造的孽哦?
那男人伸出手主动跟三娃握手,一股子说球不清楚的香水味道扑鼻而来。三娃最烦哪个男人母兮兮的喷香水了,简直是你妈个母豆儿飘飘儿。
那男人的声音有点像二两肉放一斤花椒简直肉麻:“嗨,你好三娃先生。我更喜欢大家叫我英文名字:斯文森。”
死瘟伤?妈哟,怪渣渣的咋有点像在骂人喃?三娃忍住笑忙说道:“不要叫我先生,一听到先生就想起了万恶的旧社会。”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三娃先生。您有英文名字吗?我更愿意用英文名字来称呼更自然些。”
龟儿子卖屁儿的二鬼子!三娃一阵犯恶心忍不住就要打胡乱说:“丝安三,乌啊娃。瘟伤,请叫我中国拼音:三娃。”
斯文森有些不乐意了:“讨厌,人家叫斯文森。SAM,是做哪行的呢?”
“做人的。”三娃听得鬼起火:“就是做人才推广的,跟旧社会的龟公差不多。”
斯文森被逗得咯咯咯捂嘴笑:“哈,你真有幽默感啊。我其实是美国海归,前年才到的上海。这是我的名片.....”
“美国海龟???哦,我是本地品种俗名土龟,呵呵算是同类。”三娃极不情愿的接过名片:“不好意思我的片子忘在公司头了,反正我们这种人也不爱用名片,我的脸就是名片哈。”
“哎,你们两个倒是摆高兴了,把我晾在了一边哈。”程菲在一边发话了:“走,都上车。吃饭的时候再好生聊嘛。三娃,今天带我们吃啥子喃?”
“吃凉粉。”被斯文森推到后座去坐起的三娃有些不情愿。
“凉粉?”坐在付驾上的斯文森又翻动着蓝眼珠冒皮皮了:“也太普通了吧,其实全国各地都有凉粉,像什么广式凉粉,江西凉粉,云南昭通凉粉都是寻常人家桌上菜。成都凉粉我也吃过,像什么川北凉粉啊洛带伤心凉粉,除了辣还是辣。”
三娃不紧不慢颇有些大将风度:“川北凉粉其实是起源于南充的特色小吃,伤心凉粉也是从广东迁来的客家人创造的小吃,都不能够代表正宗的成都凉粉。洞子口凉粉你晓得不?它才是资格的成都凉粉。”
“这个我晓得哈。”程菲马上插嘴:“最近我都一直都在网上研究成都小吃,洞子口凉粉的来历我还是懂得起的。大约是清朝光绪年间,在成都郊外的洞子口长久村有个叫赵金山的年轻人挑个担子在场镇上卖凉粉。他只卖三种凉粉:白凉粉黄凉粉荞凉粉。一大堆作料放起凉拌味道巴适惨了,而且作料选材相当严格。红油海椒一定要选用牧马山或是龙潭寺的二荆条秘制而成。花椒就要用汉源的,酱油用的是郫县犀浦的口蘑豆油,醋是阆中保宁醋,豆豉则选用成都百年老字号太和豆豉.....这样子弄不好吃才怪,后头就越卖越有名气了。不过,到现在到底谁是最资格的就说不清楚了。毕竟年代流传久远了。现在成都最有名气的就只有两家,一个是东城根街的洞子口张凉粉一个是文殊院的洞子口张老二凉粉。我最喜欢吃文殊院那家的甜水面,又甜又辣最高纪录一口气吃下去三碗。但是这两家我早吃过的嘛,我们今天吃哪家呢?”
“这两家都不吃。”三娃笑了笑得很像即将揭密的魔术师:“要吃凉粉肯定要到洞子口去吃三。我带路,方向洞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