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掰哥出院了。
脱去厚重的石膏,医生让掰哥回家卧床休息。
掰哥本无家,铺子是他觉得还像个家的地方。
明显老了一截的掰哥烟酒整得更凶了,仿佛要把医院头耽误的损失补回来。经常清早八晨醒过来就点杆烟喝早酒了,弄得三娃劝都劝不倒。
终于,在一个四周都满是枸杞酒味道的清早。三娃忍无可忍倒掉了掰哥所有的酒。掰哥闷起抽烟,只吸不想吐烟烟:“老子就这点爱好了.....”
三娃也说不出个啥子,就只有陪着掰哥坐到沙发上发瓜。
掰哥叹气:“除了喝酒我还能做啥子嘛?明年子就要满五十了还是一个人飘起。前几天在医院头看到我耍的第一个朋友,妈哟都带孙娃子了。三娃你说,人活起有啥意思?老子现在只想把铺子关球了到乡坝头去养老。”
“铺子关不得哦,那个是你多年的心血哈.....”
掰哥打断三娃的劝告接着说:“其实,你那个朋友老万说得对,赚钱要趁早。老子早些年就是没把握到机会好生挣钱,落得现在孤苦伶仃连个耗子都养球不活。所以,三娃你不能走我的这条老路了,你应该去跟到老万,他才是你的机会。”
“我不得走!你不要想逼我走!”三娃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接近于咆哮。他突然想起了黯然离开的小凤,还有自闭疗伤的白姗姗。他不想离开他们。或者说是害怕离开已烂熟于血液中的不变环境。三娃更害怕掰哥会变成一个成天以酒为生的酒疯子。
所以,三娃马上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只需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老万的,内容言简意赅有点像电报:老万,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做事,我要留在铺子上。
电话那头是足有三十秒的停顿,然后老万不冷不淡的说:“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小凤走后的第六天,三娃开始想她。
这种思念更像是被蚁虫撕咬,痒痛间杂又挥之不去。
三娃努力不想陷入这种折磨,但是思念已满溢,溢出的是一地回忆。甚至怀念起小凤那毒辣的夺命根子剪刀腿来。于是三娃决定去给小凤打个电话。不为啥子,能听听声音也好。
电话很快接通。其实根本就没有接通。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机械的电脑女音:用户已欠费停机。三娃不甘心又立即打电话给弹娃,想从那里打听点消息。哪晓得刚一接通弹娃就首先发难:“哦是三娃嗦,我也正想找你。你说,那个小凤会跑到哪儿去?那么多天了,电话也打不通.......”
一无所获的三娃匆匆挂了电话,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把小凤留下。
“三哥,是在给小凤姐打电话咩?”问话的是一直在边上发呆的白姗姗。“你说,小凤姐如果留下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娃摇头:“不晓得嘛,反正这个行当也做不了一辈子。早走晚走迟早都要走!”
“你不觉得小凤姐的走跟你有关系咩?换句话说,你和小凤姐就不能走到一起去咩?”
白姗姗的一系列尖锐问题让三娃变得激动不已:“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她是鸡属于家禽,老子是龟公是爬行类品种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可以下锅拿给人吃,组合在一起就是一道名菜:霸王别姬。”
“其实,小凤姐和我一样都是绝望了的人,早没了方向和目的。三哥,你不用刻意的去找她,她明显在躲避所有人。也许哪天她想通了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三娃点头:“可能你说得对嘛。你呢?心头好受点没有?”
其实三娃很想问白姗姗是否会像小凤一样离开但是打住了。问了也白问,白姗姗迟早会步小凤的后尘决然而去的。
倒是白姗姗在苦笑:“三哥,当初入行时你不是教过我的咩:吐啊吐的就习惯了。现在也一样,痛久了麻木了也就习惯咯。我准备把头发烫了烫个性感点的发型再在胸口纹上一朵滴血的玫瑰,算是对过去的终结吧。挣钱,努力的挣钱。我强迫自己相信这是我的生活目标。”
三娃的心一阵刺痛也不晓得该咋个劝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这时,大长今的悠扬音乐很不恰当的响起了。会不会是小凤?三娃
慌忙拿起小灵通就接,潜意识里很希望是小凤。
很遗憾,不是。电话那头不是脆崩崩的重庆腔而是软绵绵的标准成都话。是程菲!一个更让三娃纠结不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