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给杨子打招呼，让杨子到了交管所，只管散烟，不要多说话，以免话多有失。杨子开着车到了市车管所。有了李局的招呼，哪个敢不买帐？更何况市交警队办公室副主任亲自来办理，自然一路绿灯，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如果是一般人办个普通牌照，来回排队的话，没有半天都搞不好。

杨子把张强送回市交警队，然后回J县。杨子为了试一下是不是真如张强所说的违章交警不敢管，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遇红灯，杨子一轰油门就冲出了白线。路口中央值勤的交警看见杨子冲红灯，手一扬，示意杨子停车。

“咋？不灵？”杨子看了一眼宋平，道。

“应该不会吧？”宋平也犯嘀咕。

奥迪A6缓缓停在交警面前。值勤的交警是个愣头青，肩上的警衔只是个二级警员。本来是一脸威严样，但见杨子的车牌是川△.C0009，一下子就收敛起来。交警规规矩矩向杨子敬个礼，道：“请靠边。”说着指了一下前方路口。

杨子一句话也没说，便把车停到了路边。

宋平拿起中华，给了杨子一支，自己点了一支，道：“没事。他敢收你的驾照，我就让张强那小子亲送过来。当我们的钱是捡来的啊？”

愣头青交警指挥了一下交通，便走过来。杨子摇下车窗。道：“师兄？咋回事啊？”

交警又规规矩矩向杨子敬个礼，道：“为了领导的安全，请谨慎驾驶。”说完，做了个放行的手势。杨子笑了一下，轰起油门一溜烟就走了。

“傻比。”宋平笑道，“懂规矩的交警一见官车违章，都是故意转向一边装做没看见。”

杨子道：“人家也没说错啊，谨慎驾驶只有好处没坏处啊。”

宋平道：“那倒是。”

第十四章 回想初恋

杨子把车停在县财政局大门口，点燃一支中华，狠吸了两口，才用手机拔打财政局办公室的电话。

“喂，请问你找哪位？”

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

“你好，我找一下小雯。”

“她不在。”

“哦，那她去哪了啊？”

“你谁啊？”

“我是她成都的同学，”杨子撒谎，“你看我到了你们这里，能不能告诉我她手机啊？”

“哦，这样的啊，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杨子听见对方放下了话筒，不由得笑了。

“喂！”对方显然找到了，“138XXXX16666。”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对方挂了电话。

杨子飞快地按下小雯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出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这首歌小雯以前挺喜欢唱的，而且唱得蛮好的。杨子喜欢上小雯，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小雯的歌声。高二分文科、理科的时候，杨子所在的五班就地为文科班，小雯由其他班分到了杨子班上。在文科班里，美女如云，小雯长得也漂亮，但并不显眼。分班后的第一个周五，班里搞活动，就是小雯一曲“我只在乎你”，甜美的歌声一下子就把杨子吸引住了。杨子暗暗地喜欢上了小雯，可小雯对杨子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杨子当时身高不算很高，也不算帅。那时的女生不像现在的女生，那时奶油式的男生挺受宠的。杨子天生一对刀眉，生就一副凶像，当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你的时候，令你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样的男生，就是有女生喜欢你，心里面可能都要嘀咕嘀咕。

杨子的成绩不算很好，但由于他是老班的，班主任比较了解他，就让他当了体育委员。班主任之所以要杨子当体育委员，其实是因为杨子平时喜欢写诗歌，他的班主任也是个曾经的文学爱好者，闲下来还要指教杨子一二。

由于杨子跟班主任关系不错，所以在第二周排座位的时候，杨子找了一下班主任，坐了第三排的好位置。而小雯则坐了第二排。杨子后来又找了班主任，他对班主任说，想和学习委员周军坐，好向他请教。班主任也没多想，就随了他。于是，杨子便如愿坐在了小雯的后面。

杨子接触小雯的机会多了起来，不是向小雯借橡皮，就是请教小雯学习上的东西。小雯对杨子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那个时候，正是席慕容的诗歌横扫全国的时候，杨子有天发现小雯的书桌里有本席慕容的诗集，不由得心里暗喜。文科班里喜欢文学，那是理所当然，杨子先和几个喜欢文学的同学商量搞一个文学社，而且取了个很阳刚的名字：金戈文学社，取意金戈铁马之意。周军是社长，杨子是副社长兼社刊的总编。

接下来，杨子便游说小雯也入社。小雯说，我不会写东西。杨子说，谁会写啊？闹着玩啊。再说，你的字写那么好，画画也画得不赖，可以帮我们刻蜡纸啊。好歹把小雯拉了进去。

再接下来，就开始组稿，然后刻蜡纸，一周后，第一期社刊出来了。杨子的一首诗歌《山茶》占据了头版。

小雯手捧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社刊问杨子：“你真是你写的？”杨子说：“当然是我写的啊。”小雯说：“但怎么看怎么都像席慕容的诗歌啊？”杨子道：“不会吧？”小雯说：“你看你的诗歌：

如果 如果可以

我会在拐弯处

写一些关于忧伤的词句

在你路过之前

在你停留之际

如果如果你愿意

或许风停雨驻后

一切墨痕将被洗刷得泛白

而在你停留之际

有夕阳的余辉拉长两个并肩的影

但你知不知道？

在你灵魂的背后

有一条灰色的山径

开满了洁白的山茶

有一个人独自攀着”

小雯接着又念席慕容的诗歌：

其实也没有什么

好担心的

我答应你雾散尽之后

我就启程

穿过种满了新茶与相思的

山径之后我知道

前路将经由芒草萋萋的坡壁

直向峰顶就像我知道

生命必须由丰美走向凋零

所以如果我在这多雾的转角

稍稍迟疑或者偶尔写些

有关爱恋的诗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生命中有些邀约不容忘记

我已经答应了你只等

只翟烩雾散尽”

“嗨！还真有点相似呢！”

杨子仔细一品，笑着摇了摇头道：

“但我可以发誓，这首真是我自己写的。而且这之前还没看过席慕容的这首诗歌。”

小雯笑道：“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杨子也笑了。

小雯道：“你的诗歌写得挺好的嘛。”

杨子笑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两人都笑了。

小雯道：“写这么好，怎么没去投稿？”

杨子道：“行吗？”

小雯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啊？”

杨子道：“那试试。”

杨子得到了小雯的鼓励，便把那期社刊一起寄给了一家全国性的中学生刊物，没想到一投就中。过了两个月，那家刊物专门辟了个版面介绍杨子他们的金戈文学社，杨子的《山茶》便在其中，杨子也拿到了他一生中的第一次稿费，也是最后一次稿费。稿费不多，八块钱。杨子得意得不得了，把文学社的全体人员请到学校外面的饭馆撮了一顿，花了八十多。事后杨子只有勒紧裤腰带过紧巴巴的日子。那八十块可是杨子在学校里一个月的午餐啊。不过杨子也挺幸福的，由此小雯对他是刮目相看。有几天小雯看见杨子的午餐都是素的，知道杨子那顿请客让他囊中羞涩，用平时省下的私房钱悄悄地借给了杨子五十块钱。杨子捏着那张“青蛙皮”，激动得眼泪差点都滴了下来。

杨子跟小雯的关系越走越近，但还没捅破那层纸。杨子经常写些情诗给小雯看，小雯懂，但她不露声色地反过来给他提些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