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要是醒过来,你让他把狗毛剪了,回头我让人来拿!”马育升还惦记着这件事。
“好吧!”崔喜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让马育升放弃迷信的念头,只好点头答应。
马育升等人走后,崔喜搀扶着于庆东回了屋。
“黑皇实在是太能惹祸了,我真想把它送走!”于庆东头疼地对崔喜说道。
“麻烦和你的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崔喜问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能真的把它送走?”
“这条狗不简单,它要是和普通狗一样老实听话,肯定救不了你的命!不过它总这样也不是事儿,真得想个办法!”
“能有啥办法啊?绳子都被它咬断了!”于庆东苦笑着说道。
“不行换条铁链子吧?”崔喜给于庆东出主意。
于庆东摇摇头说道:“你是没看见黑皇有多厉害,剪子都被它一口咬断了,铁链子根本拴不住它!”
崔喜一听也直皱眉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我估计老神仙肯定有办法,我去问问他!”崔喜忽然想到了杜王母,于庆东点头支持。
崔喜去了西屋,恰好赶上老神仙醒了,于是就把黑皇的情况讲了一遍。
“它本不是池中之物,干嘛要束缚它?”杜王母说道。
“不束缚它总出去闯祸也不行啊!”
“啥事成了规矩也就被人接受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上门来了,这个你不用操心!”杜王母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您老人家帮忙把黑皇额头上的毛剪下来一撮,行不行?”
杜王母摇头说道:“不能剪!”
“为啥啊?”崔喜一愣。
“喜小子,我困了!”杜王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却不说明原因。
崔喜对杜王母很崇敬,他说不能剪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退出杜王母的房间。
既然答应了马育升,就不能没了动静,于是崔喜告别于庆东去了马育升家做工作去了。
老神仙杜王母果然神机妙算,自从黑皇在马育升等人面前大展神威的那天后,果然再也没有人找上门来。
没人找上门来并不是因为黑皇改了性不再出去惹事,而是因为黑皇的名头已经打响了。
农村的生活本来平淡无奇,所以黑皇咬断木棒剪刀还有上房的行为被人们大肆渲染,传得是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黑皇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哮天犬下凡。
于是明德公社方圆几十里凡是婚丧嫁娶的人家渐渐形成了一个规矩,那就是要给黑皇单独备上一桌席,而且是最高规格的席。
黑皇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它心安理得地去吃席,吃完后再大摇大摆地离开,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黑皇是因为被人神化了,所以人们接受了它,有的人家备好了吃食,黑皇要是不去,这家人还会很失望,可还有个不请自来的人却遭到人们的厌烦和非议。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虎老七。
虎老七从水库回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老路子,每天泡在酒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黄老大给虎老七的钱被他花光了,他买酒还要冲唐兰要钱,而他也知道唐兰本来就没啥钱,所以他为了酒钱对唐兰发脾气后心里也很烦躁。
偶然的机会虎老七听说了黑皇的事情,震惊之余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用花钱就可以吃菜喝酒的办法,那就是和黑皇一样去吃席。
虎老七不和人交往,所以他并不知道哪家婚丧嫁娶,于是他动了个心眼,暗自观察黑皇的动向。
只要黑皇上午出门,基本上都是去吃中午的席,所以虎老七就暗自跟在黑皇的后面。
黑皇赶赴宴席的路上一般都走得四平八稳,瘸了一条腿的虎老七连跑带颠,勉强能够跟得上。
一般人家有事办宴席都会提前邀请客人,像虎老七这样不沾亲不带故不请自来的人几乎没有,一般农村人都很善良实在,既然虎老七来了,主家也不好意思往外撵,也就添双筷子让他坐下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好说话,碰上脾气冲的人会直接往出撵虎老七,虎老七也不生气,就是不肯离去。
主人家心里就是再生气,可为了图吉利也不能动手,也就忍气给他盛点酒菜让他一边吃喝去了。
可有人不吃虎老七这一套,直接拽着他就往外赶,可虎老七虽然腿瘸了,力气却依然很大,三两个人根本拽不动他。
而且要是把虎老七惹急了,他会从兜里掏出一把石子,一个石头一个碗,保准都能给打碎了,主人为了能让宴席顺利进行,只好忍气吞声,做出让步。
就这样,这一人一狗成了这一带办婚丧嫁娶人家的常客,只是狗的地位尊崇而人的地位却很卑微,实在是令人感慨。
唐兰因为虎老七的行为出门都不好意思抬头,也多次让虎老七别再这样,可虎老七却根本不听,还是我行我素,依然故我。
有天晚上虎老七喝多了酒,路上摔了很多跟头,脸都卡坏了,他满脸血污跌跌撞撞地回了家,鞋也不脱就躺在了炕上。
唐兰看虎老七颓废狼狈的模样,心中酸楚,她知道若是自己劝说虎老七,很可能会让虎老七大发雷霆,所以强忍着没有吭声。
“给我舀一瓢凉水,要拔凉拔凉的!”虎老七喝多了酒烧心,于是爬起来对唐兰喊道。
唐兰赶紧上外屋的水缸舀了一瓢水给虎老七端了过去,虎老七喝了一口忽然直接喷出来叫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要的是拔凉拔凉的井水!”
唐兰不敢辩驳,赶紧跑到园子里,从井里打了水然后舀了一瓢给虎老七端过去,虎老七一口气喝了多半瓢又躺了下去。
唐兰投了一个湿毛巾坐到虎老七身边,小心翼翼地给虎老七擦拭脸上的血迹,虎老七半睡半醒之间倒也没什么表示。
“老七,你以后就别跑出去喝酒了,你要是实在想喝,我隔长补短地给你打斤酒,你看行吗?”唐兰还是没忍住。
“我喝酒又没用你掏钱,你管我干啥?整天就像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烦死人了!”虎老七睁开了眼睛不耐烦地嚷道。
“你看你总这样,人家会瞧不起你的!”唐兰劝道。
“人家瞧不起?我看是你瞧不起我吧?你要是瞧不起我,你跟田老二过去,我不拦着你!”虎老七开始胡搅蛮缠。
“你……”唐兰气得说不出话来。
虎老七很快就睡着了,唐兰看着熟睡的虎老七,灯下的虎老七模样没变,可唐兰却越看越陌生,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心中悲凉一片,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唐蕙骂了虎老七几次,可虎老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权当听不见,而唐蕙一要动手,唐兰就拦着,气得唐蕙差点和唐兰断绝关系。
“你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我姐,我丢不起这人!”唐蕙对唐兰无原则地袒护虎老七很是生气。
“你姐夫这是心里苦,所以才喝点酒,等他心里的劲儿过去就好了!”唐兰说出的话估计她自己都不信。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唐蕙不理解姐姐为啥会对虎老七这么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