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这份恩情我虎老七记下了!”虎老七穿好衣服却没有下地。
牡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窗外,然后把钱往虎老七跟前一递,虎老七刚要伸手去接,牡丹又把手缩了回来。
“哎吆,我眼睛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你帮我吹一下!”牡丹用手支开左眼的眼皮,腻声叫道。
虎老七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看牡丹手里的钱,探出头去,张口使劲一吹。
虎老七吹完,下意识地一抬头,却看见小兰抱着小松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他不禁面红耳赤,慌忙后撤,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帮她……帮她吹眼睛……眼睛里的灰!”
小兰没有作声,把小松放到炕上,对一脸得意的牡丹说道:“这是弟妹吧?灰吹出来了吗?老七平时就笨手笨脚的,哪里会吹灰,我来帮你吹!”
牡丹不知道小兰的话是真话还是反话,赶紧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不习惯生人给我吹!”
牡丹这话让虎老七脸色一变,小兰是生人,那他虎老七岂不是牡丹的熟人?
小兰皱了皱眉,也察觉出了牡丹话语中问题,笑着说道:“那你也别用老七吹,他劲儿大又毛手毛脚的,万一吹坏了眼睛,看不准人就麻烦了!”
小兰本性软糯,最不愿意和人针锋相对,可牡丹的出现却让她心生危机。
牡丹上下看了看小兰,然后又看了看虎老七,抿嘴一笑。
牡丹尽管没有说话,但意思太明显,那就是小兰身高和虎老七有太大的差距!
小兰觉得牡丹看起来美艳动人,但却很浅薄,于是微微摇了摇头,上炕开始叠被子。
小兰的无视让牡丹有些不知所措,这就像一记重拳打进了棉花堆,无处着力。
虎老七觉察到了两个女人之间无声的交锋,不由得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对牡丹更加畏之如虎。
“谢谢你啊,弟妹,我给你写个欠条吧?”虎老七赶紧转移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不用不用,你就花吧!不够了你再找我哦!”牡丹把钱放到炕上,然后扬长而去。
牡丹的话虽然短却能极具攻击性。这种语气让人觉得她和虎老七关系不一般,而且她有钱能够帮助虎老七,一个“再”字又表明是虎老七主动张口借钱,无形中挑拨着虎老七和小兰的关系。
“小兰,我跟你解释一下,这钱不是我去借的,是她从二老喂嘴里知道的,我跟她……”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小兰打断了虎老七的话。
小兰清楚牡丹的话是故意为之,想用这样的话刺激她,她本想一笑置之,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痛快,捎带着生虎老七的闷气。
“我刚去给赖文娘和孩子送饭去了,没有了田慧,这家人吃饭都难!你吃完饭去趟明德吧,看能不能把田慧放回来!”小兰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把田慧放回来?为啥啊?”虎老七一愣。
“要是田慧进去了,这老少三口人咋活啊?”
“她害咱们家还不够吗?我不去!”虎老七闹脾气。
“那你在家看孩子,我去!”
小兰说完就下了炕,穿戴整齐就要出去。
“还是我去吧,你怀着孩子万一再摔了,那就麻烦了!”虎老七看小兰执意要去,只好妥协。
虎老七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个人架着田慧往吉普车跟前拉,田慧一边哭着挣扎,一边大声喊道:“康得海,你不说只要我承认了,就把我放了吗?你这是要把我往哪里送?”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压根没说过!”康得海一瞪眼。
“康得海,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田慧大声骂道。
“你们俩麻利点,赶紧弄车里去!”康得海催促道。
“我没放火,把我放了!我冤枉啊!冤枉!……”田慧拼命挣扎,不肯上车。
“这是要把田慧送哪里去啊?”虎老七问康得海。
“送西登!嗯?你谁啊?你管送哪里干什么?这事该你问吗?该干啥干啥去!”康得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虎老七,你赶紧跟他们说说,不是我放的火,我要回家!”田慧看见虎老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们不追究了,你把她放了吧!”虎老七对康得海说道。
“你说放就放,你是谁啊?你们两个这么墨迹呢,赶紧弄进去!”康得海似乎心情不太好,说话很冲。
田慧被大力塞进吉普车,她临上车之前,死死盯着康得海和虎老七,露出仇恨的目光。
“虎老七,你害了赖文又来害我,你不得好死!康得海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也不得好死!”田慧留下一句恶狠狠的话,车门关闭。
田慧阴冷的目光让虎老七如芒在背,他知道和赖文两口子已经结了死结,估计这两个人出来肯定消停不了。
虎老七一回家,小兰知道田慧被送到了县里,不由得担忧地说道:“赖文娘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要是知道田慧被送走了,肯定受不了!”
“那也没办法,咱们尽力了!我今天就去皇后屯把钱送过去,省得让人家心里惦记!”
“这都快中午了,不行明天再去吧!”小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没事,我先去西登在黄哥家住一宿,顺便看看康振涛,明天一早再去皇后屯!”
两个人正在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孩子的哭喊声。
两个人赶紧跑出去一看,原来是赖文的八岁的大儿子刘大志,他一边哭一边对小兰喊道:“姑姑,你快去看看吧,我奶奶摔倒了!”
“大志,怎么回事啊?”小兰一惊。
“我奶听人说我妈被送走了,她一着急就摔倒了,起不来了!”大志哭诉道。
小兰听完,赶紧进屋拿起医药箱,抱起小松就往赖文家里跑。
等小兰赶到赖文家的时候,赖文娘已经被人抬回了屋里,赖文娘躺在炕上,脸色乌青,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屋顶,眼珠一动不动。
小兰赶紧仔细查看,最后用手电照了照赖文娘的眼睛,叹了口气,用手把赖文娘的眼睛闭上。
赖文娘死了,除了两个孩子,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两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让听者揪心落泪。
赖文人缘不好,可遇到这样的事情,淳朴的乡亲们都不计前嫌,凑了一些钱,在小成子的操办下,用一口薄棺把赖文娘草草下了葬。
赖文娘一走,赖文家的两个孩子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小成子没有办法,把北队的社员召集起来,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今天开这个会,大家应该都清楚,那就是在赖文两口子没出来前,谁能照顾他们家两个孩子?大家看一看,谁能把两个孩子领家去?”小成子大声喊道。
下面的社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表态。
“要是大家觉得照顾两个孩子负担重,把两个孩子分成两家照顾也行!”小成子看没人吭声,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下面的人还是没人吭气。
“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冻死吧?”小成子看大家无动于衷,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