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我听说在南方，那边早就没有什么招待所这样的玩儿的，我们这儿算是后知后觉了。”冯得胜拿了三张门卡分别给了范思成三人，说，“三位，我带你们上去吧，虽然承包了，但最上面两层房间，还是我们县委县府专用的，安静又整洁挺不错的。”

“哦，这样也挺好嘛。我们那边，招待所这个牌子其实还有很多地方保留的，但是，经营嘛，确实早就外包了，自己干贴钱，外包了财政多了一笔收入，这本来就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事。”范思成笑说。

冯得胜领三人到各自的房间，客气了几句然后离开。

房间挺大的，而且装修真的非常豪华，堪比五星酒店，范思成见了不由得摇头不已，一个县的招待所都弄成这样，津门市的招待所岂不是跟总统套房一样？他以前听说内地人的招待工作做的比南方沿海城市要好，现在看来，确实传闻不虚，即使是穗城的市招待所也未必有这么豪华的房间，更别说龙南县了。

这里房间的豪华，显然也把陈美津震惊了，她放下行李就跑到范思成房间里聊天，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里的房间好大好豪华。

她刚坐下，另外一个同学也来了。这位来自桂省的程志鹏县长，也同样被这里的豪华房间惊到了。

“来喝茶吧，这是我自带的清明茶，我保证你们没喝过。”房间里有茶具，范思成进来便烧水泡茶。

“清明茶？我听说过这茶的妙处，但还真的没曾喝过，今天托范县的福了…哦，我想起来了，这茶是范县老家产的，这次真的是跟对人了，哈哈，陈美人，我们有口福了。”程志鹏四十岁左右，用现代的年龄段划分，他当然还算是青年人。

“这茶真的很好喝吗？我试试。”陈美津说着端起了一杯茶。

“肯定和巴蜀之地的茶不一样，巴蜀之地的茶，在我们看来不能算是茶的，因为茶加了不少不是茶的东西。”范思成端起茶杯扬了扬说。

程志鹏和陈美津一口将杯中茶喝了，吧嗒了一下嘴，言不由衷的说道。

范思成笑了笑说：“假话连篇，你们这样喝茶哪能品得出味道？既然没品出味道，又怎么知道是好茶？看我怎样喝，茶杯子虽然不大，但里面的茶水可以分两到三口，茶水入口后，不要马上吞下，停一下或在口腔里转一下，然后才咽下……。“”

“哈哈，喝两口茶也那么麻烦，真是浪费时间。不过，刚才虽然没品到什么味，但闻到这茶挺香的……。”陈美津笑说。

“嗯，照范县的说法喝，这茶果然很有味道，特别是咽下之后，喉咙竟然甘甘甜甜的，真是神奇了。”程志鹏按照范思成教的那样又喝了一杯茶。

“当然，茶就要这样品。”范思成其实也不懂什么茶道，只是他接触到的人都这样喝而已。

“好了，不要再说茶了，范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第一站会选计州县，这里应该是全津门市最落后的了吧，有什么值得我们学习研究？。”陈美津放下茶杯说。

范思成掏出烟，给程志鹏支，然后笑着说：“老程，你也这样认为吗？”

“只要不是那些偏僻到连路都找不到的地方，总有他不一样的地方的，总有值得我们研究的事物的。范县第一站选择这里，想必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想看看这个远离津门中心的郊县，津门是如何管理的。第二，我估计范县是冲这个县的沿革来的，陈美人，你知不知道这个县的身份已变过很多次了，一会儿属唐市辖，一会儿属通道县辖，一会儿又划给津门。它还一会儿被并到这个县，一会儿又从那个县分拆出来，总之，它就如有七十二变的老孙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程志鹏说。

“这些只是归属变化，我们有什么好学的？难不成，我们回去后还有权决定哪个工域变更所属吗？”陈美津不以为然的说道，“范哥肯定还有其它原因的，是不是？”

“呵呵，程县长说的原因还不够吗？其实也有学习的地方的，比如说，这个地方变来变去的身份，难道不会令人民无所适从吗？他们是怎样让社会稳定的，民心稳定，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过时的课题。”

晚上，计州县常务副县长章汉庭在计州大酒店的南海厅给范思成他们摆接风宴，菜品相当丰富，作陪的规格不低，作陪的除了办公定主任冯得胜，还有城建、农业、环保和公丨安丨几个局行的局长。看来，这个章汉庭是个有心人，把几个主要部门的一把手都叫来了，意思给范思成他们铺好他们考察的路子。

客气一番，便开始入席，酒过三巡后，三人没想到的是，章县长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和刚才程志鹏问的一样，也是问范思成为什么津门那么多好地方去，为什么第一站选择计州县。

“章县长，回答您的问题前，请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您是计州本地人吗？”范思成放下酒杯说。

“我是本县塔庄人，范县这跟你的选择有关？”章汉庭跟大家一样，很是迷惑。

“嗯，章县是本地人就最好了，几位局长，你们都是本地人吗？”范思成又问几位作陪的局长。

“范县长，除了城建局的贺局，环保的陈局，农业的王局，公丨安丨的赵局都是本地人。”章汉庭代答。

“嗯，很好那么请章县和王局、赵局，请你们回答我，当你们县不停的变换归属，不停的合并分拆，县里各乡镇不停的整合撤并或设立的时候，你们的心态和心情是怎样的。实话说，我关注过不少县区市，但从来没见过计州县这么频繁的变动身份的。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本地人的心态，你们不要以国家干部的身份回答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回答我。”范思成笑说。

章汉庭他们有点傻眼，让他们回答这个问题不难，但是让他们以普通人的身份回答，他们真的有点难，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普通百姓是怎样看待这些问题的。

身份归属不一样，本地政策和利益就不一样，身份问题，历来都是敏感问题之一，曾有一些撤销并设的乡镇县区闹过不少事件事，而计州人似乎对这个无感，真是令人迷茫。

“哈哈，范县，你这问题还真的把我们问住了，涉县的撤销并设，多发生在八零年之前，那时候的我们，哪懂什么啊，而近年，多是撤乡设镇，这种事全国哪个县没有？这是全国性的大事啊。”章汉庭笑说。

章汉的年纪，也就四十多五十不到，要说八零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也二十来岁的样子，那时候的人又纯朴，政府要办什么事，根本不会有什么想法，一切都听党的召号，听政府的指挥，就是早上是这个县的县民，下午又变成另一县的县民，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那时候的人流动性非常少，信息接收渠道也不多，顶多就是听听广播写写信，写信太慢了，而广播站那时候是属于官办的，正好就是宣传官方的意图，日夜灌输的是施政的方针，不管是撤还是并，还是拆，都肯定有官方的理由的，也肯定有一套说词的，人们接受不到别的想法，自己的想法也难以传给别人，时间消磨之下，就是有什么不配合的想法，都无法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