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小县,什么一点点破事,你竟然连自己的家乡都看不起?”
“不是我看不起,是这种事真的轮不着啊,全国每天多少大事,龙南这么点事,怎么可能呢。”
两人正在吵,有人敲门,不对,是有人踢门,力气不小,踢的砰砰直响。
“王八蛋谁啊,有本事你把酒店给拆了啊。”范思成吼道。
陈力转身去开门,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吴兴邦。
“范思成,你什么意思,老子打子一早上的电话都不接,就因为我姐昨晚没答应帮你的忙?想不到你这么小家子气,老子看错你了。”
范思成刚要说什么,陈力却先说了,他一把拽过吴兴邦,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说:“吴少,我可以证明,老班长昨晚回来喝醉了,手机又塞在外套的口袋里,所以,你打电话他根本没听到,刚才我按门钟也按了十多次他才听到。”
“回来喝醉了?呵呵,范思成,你也太不抗打了吧,这么一点屁事还搞到自己喝闷酒?”
“不是的吴少,老班儿烦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县里太多事要他烦恼了。”陈力递给吴兴邦一支烟,帮他点燃后靠在他耳边小声说,“吴少,一个县,特别是经济不好的县,有太多事烦恼了,他调到我们县我就当他的司机,原来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到社会上的小年轻,但三年过去,他的额上已有了皱纹,岁月催人老,烦恼也令人老啊。”
吴兴邦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走到阳台吸烟的范思成,嘴有抽了抽,吸了一口烟,放平了声调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早上帮你把茶叶送给我姐,她说,做反面典型太易得罪人,但是,如果做经验介绍,或许可以做一期节目。”
“你意思是说,吴主任同意让我们上节目?”范思成转身跑回厅里激动的问道,真是峰回路转啊。
“他希望你去台里跟她详细说说你们县脱贫的经过,主要是你要给他抓出特点来,与别人不一样的特点必须够突出。”
“好,好,我现在就去……。”
“你有病啊,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吧,赶紧收拾干净,好好理理思路,我帮你约了下午,下午两点半再过去。”
“好好,吴少,太感谢你了,我代全县人民谢谢您。”
范思成对着吴兴季深深弯下身子,吴少跳起抬脚就踢,大骂虚情假意,他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范思成答应过的。
答应过的?哦,他要张妍。
“行,我想办法让她和你谈谈,但是,成不成事我不敢包哦。”范思成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
想不到事情竟然还有转机,范思成心情舒畅,觉得今天京城的空气都好了一些。
午后,三点,范思成到了吴菁影的办公室。
“听说你昨晚喝醉了?”吴菁影看到范思成时嘲讽道。
“是啊,心情不好特别容易醉。”范思成竟然直接承认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心情好的时候很能喝一样。”吴菁影一边准备她的东西一边问道。
“也不是很能喝,两三斤白酒的量还是有的。”范思成淡然道。
“啊…你说的是真的?”吴菁影愣住了。
“当然。”
“如果是真的,那你的事基本没跑了,不过,你晚上得陪我去喝一顿酒。”
“抓我壮丁啊,要我帮你顶酒?”
“咯咯,给你机会发挥你的专长,又可以帮你把事办了,何乐而不为?”
“好,我去,就算喝死我也得去。”
吴菁影笑了笑,没再说话,准备好录音的东西,又打开一个记事本,给范思成的水杯加满了水,然后请他开始说龙南县脱贫的事。
其实,在南县的脱贫真的经历了很多,其经正常的工作有多艰苦就不说了,仅仅是歪门邪道,危及生命的事就几次,针对他个人的,两次,针对他的脱贫计划的两次,几次事件都是很严重的事。
这些事,能跟吴菁影说吗?说出去会不会有抹黑之嫌?但是,不说这些,又说什么?普通的工作,哪个地方不是一样做?或许,这个经济发展方向,可以说说……。
“范县长?”见范思成低头半天没声音,吴菁影不由得皱眉提醒他。
“吴主任,龙南县的脱贫其实真的很曲折的,其间发生一些危及生命的事件,我在考虑这些要不要跟你说。如果这些不说,其实,同志们的艰辛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全国各地都有一样辛勤为民的人干部。”
“你认为是特点的,与众不同的就说,其它的不说也罢,什么思想冲击呀,各种势力搏奕什么,我听得多了,不想听,也不可能放到节目上。”
“好吧,那我就说说龙南县的战略战术吧,我相信对其它一些还没脱贫的兄弟县有借鉴作用的。”范思成想了一下说。
“哟嗬,还战略战术呢,怎么感觉你是一个军队里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县长呢?听说你当过兵,不会是想当将军想疯了吧。”吴菁影笑道。
“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我确实当过兵,也确实梦想可以当将军。但是,最终我转业了,和平年代不需要那么多将军,却需要无数的建设者。”范思成笑说。
“你说,你是建设者?”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所有人都是建设者,当然我指的是有正常三观和热爱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人民的人。”
“好吧,这个问题有些那个什么了,不适合我们谈,还言归正转,谈谈你的战略战术吧。”
“好,那我就开始了。龙南县所以会成为岭南省最后一个脱贫的县,是有很多原因的。有自然条件的原因,有思想的原因。当然,最归根结底,我认为还是人的原因的。”
“其它的原因我不想多说了,我想探讨一下发展方向问题,也就是我战略问题。所以将其称为战略问题,因为这是一个长远的设计,长远的计划,不是应付一下现状的问题。我研究过本县以前的扶贫工作,以及外省外县的一些扶贫工作案例。长期扶贫无功,一直努力都不能脱贫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缺乏长远的计划。”
“为什么我不想说,我说说为什么长远计划那么生日要,其实,长远计划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可持续发展计划。有些地方,一个镇子两个镇子很快脱贫了,经过一个个乡镇的攻坚,眼看全县的镇子都要脱贫了,但是,最先脱贫的乡镇,却又反贫了。顾得了东顾不了西,顾得这个乡镇,顾不了那个乡镇,白折腾几年,依然还没摘掉帽子。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持续发展的经济,也就是说,没有长远的,战略性的计划。”
范思成看了一眼在认真记录的吴菁影,拿水杯喝了一口水,说这些,他觉得很费力气,因为他要小心措词,一不小说,就会变成指责别人,夜郎自大,会被别人拿到把柄攻击,身在这个圈子里,不要以为眼前风平浪静就没有危机,他早已领教过风平浪静之下的危险了。
“嗯,听起来真有那么点儿意思,你继续。”吴菁影头都没抬,一边写字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