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行比他的担忧多一点，不管怎么说，省纪委是他的直属上级，自己的前途掌握在上一级的人手上。不过，一来是他年纪不小了，事实上已没什么野望，二来是已经和傅友安并肩了，那就只有一起并肩到底了，范思成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干部，毁掉了是党和国家的损失。

傅友安和黄公行都很清楚，有些人不仅仅要摘桃子，还要毁掉范思成，如果范思成由得他们带走办案，他们的愿望将很快便会实现，有些东西，看似很严谨，但一旦权力达到一定情度，调度多方配合，严谨也就只是给外人看了。

他们是老党员，也是看着范思成将龙南县变样的长辈，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可能任由贺守正随意办案的。案子可以办，但必须公平公证，想上手段动手脚，他们不答应。

两个大大叔为了范思成可谓豁出去了，估计过后范思成知道了也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不是说官场无情吗，两位大大叔告诉人们，不尽然啊。

争吵继续，贺守正发飙了，但傅黄二人依然淡然得很。

“贺主任，你可以向上级反映，我也可以向上级反映，这是大家都享有的权利。不过，无论怎样说，今天我们都坚持，一，人必须在本市审讯、调查，二，市纪委必须参与全程，报告我必须过目。”

“对，市纪委和市委的态度一致，这本来是我们的工作，你们向下越级抢活，我们没意见，但是如果我们连旁观都没资格的话，我们不同意。”黄公行也再次表态。

贺守正后悔啊，早知道傅友安和黄公行会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知会他们，不在市里停留，直接去龙南县带人回去就是了。

但后悔也只瞬间的，他很清楚，如果一声不响的去龙南带人，石城市闹的肯定会更激烈。再说，他也未必就能悄悄的把人带走，甚至他连找都找不到范思成，纪委虽然很厉害，但他们毕竟然不是丨警丨察，强行带人如果没有警方或武警配合，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领导说了要悄悄的办，将公众影响降到最低。他们可以悄悄的到龙南，但如果没市里配合，应该不能悄悄的带走范思成，就算可以，没市里配合，回头也不可能悄悄的把案子给“办”了。

唉，怎么办啊，左右不行呢？案子必须办好，动静不能大。要“办”好案子，有市纪委的人参与，真的不是那么好办。

沉默，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贺主任，要不，我给领导打电话？”坐在贺守正旁边的助理小声说。

“我先想想。”他是不愿意打电话的，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到，领导会怎么看。

但是，不找领导出面，事情怎么了了？而且，就目前傅友安的态度而言，就算省纪委书记出面，他也未必服从。

算了，先退一步看看吧，同意让市纪委派人参与又如何，到了省里，还轮到他们废话吗？

“好吧，我退一步，市纪委可以派两位同志参与案子，但是，人必须带回省里进行审讯。”贺守正说。

“贺主任，你还是打电话给领导吧，我们的要求非常合理，是不会更改的，否则，我们是不会配合的，莫说是上级，就是中纪委下来办案，也得章程嘛。”

“唉，傅书记，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找领导裁决了。”

“找吧，找谁都一样，除非是省委府领导一致认可你们的做法，否则，我们还是坚持的。”

“你……。”

傅友安已把话挑明了，意思就是说，你们省纪委的领导说什么，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诉求的，因为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想达到目的，除非省委省府一把手一致认可这种做法。

额，把人逼死了。黄公行侧头看了一眼傅友安，他想不到傅友安今天竟然如此强硬，这家伙是要死保范思成了。

自己跟，还是不跟呢？

“范思成到了吗？”贺守正突然转移了话题。

“早就到了，他本人愿意配合上级的任何调查，但是，他本人也要求市纪委必须参与调查。”

“唉，傅书记啊，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呢。”

“不，我不是为难你，这样的事，换了任何一个人来，我同样坚持我们的要求。”

傅友安当然没和范思成通过气怎样应对贺守正，但是他相信范思成会明白没有市里的人参与并被带到外地审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他直接就说范思成也是这样的意思了。

但他这样说，对他而言，风险就更大了，领导会是不是会想，他是提早知道了消息，和范思成统一了应对办法呢？不过，贺守正现在没想那么多，而且，他也相信这次下来拿人的消息并没有提前泄漏。

“好吧，我没法说服你们，我请示领导吧。”贺守正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请示了。

他没用反映投诉，用请示，是因为有预感，领导会被逼同意傅友安的要求。

结果就如贺守正猜的一样，最终他的领导同意了石城的要求。省纪委书记虽然非常生气，但有所顾忌，他也不得不同意。不过，他也提了一些小要求，比如，石城市纪委可以派人参与，但审讯时只能旁听，不参与审讯……。

只要有自己的人参与，只要人留在石城，陪审不吱声也没关系，不参与具体的工作也没关系，反正，最终的报告自己得过目。

范思成被带到市纪委设在火车站旧仓库里的一个安全屋里，这里整片都仓库，大概谁也想不到这里面会有一个纪委设置的安全屋。

房子很大，不过里面间隔出来的几个房间的装修还是不错的，设施也很不错。不过，即使再新净的审讯室，都是阴森的，范思成被带进审讯室里，指示在中央那把椅子坐下。

纪委带的人当然不会被绑着，又不是丨警丨察抓的嫌犯。

主审贺守正就坐，陪审，听审，速记就坐，本来纪委问话，并没这个架势，但是因为被问话的人是范思成，因为这个案子估计不好办，所以贺守正整的很严肃，跟丨警丨察的预审一样，就差没给范思成上手铐坐审讯专用椅子了。

“范思成，知道我们是谁吗？”被审的人个性，贺守正也没照正常的程序问话。

“你额上又没印字，谁知道你是谁啊，如果不是你们和黄书记一起，我早把你打扁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带人竟然不表明身份。”范思成眯着眼斜视着贺守正。

喔！

贺守正被怼的一时无言，他今天也是太生气了昏了头了，刚才带人时竟然忘了表明身份，范思成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黄公行在一起，他就是打人他们也只能生挨了。

失误啊，情绪化工作真的会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