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堂沉默，作为一个行业皇帝，江湖枭雄，他当然也可以感觉到，或者推测到很多东西，范思成说的，他何偿没感觉到？但是，正所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要继续的。这是江湖的特性，也是江湖人的悲哀。

“好吧，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不管如何，我都得谢谢你。”

“哈哈，那倒不必，拜托的事放在心上就好，这也许可以给你种些善因呢？别不相信因果哦。”

范思成虽然热血，但他不是愤青，也不是理想主义者，他是一个基于现实的热血青年。经过这么多年体制洗礼，他已是一个能适应现实并用现实去实现理想的人，他已不是刚转业回来那样了，那时候什么事都是非黑即白，他已看清楚了这个世界颜色，世界是多彩的。

如果放在数年前，遇到许敬堂这样的人，他一定会拼了命的斗争，但是，他能胜吗？

既然这是一件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何不尽可能的利用这个事实去完成自己的一些目标？

许敬堂接受了范思成的劝告，他知道范思成的想法，但他只能全力朝那个方向努力。

老鸦和李日新之外的第三个人是谁？李日新是不是沙蝎？沙蝎是不是那个看不到的第三人。

快到下班的时候，张华明告诉范思成，沙蝎或许是存在的，而且沙蝎和蝎子是同一个人，因为，马波波描述的沙蝎和李日新描述的蝎子，画像后发现，竟然有六成相似。

张明还汇报，从他们被关到一个仓室后的表现看，马波波和李日新应该是认识的，但是他们虽然认识，却并不知道对方卷进了一个相同的案子里，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被抓进来。

这就有意思了，这表明那个第三人就是沙蝎，两人描述出来的画像所以有偏差，或许是其中一人对沙蝎的认识并不深刻，又或者，其中一人在说假话。

范思成决定亲自去见一见李日新和马波波，虽然他不是专业的预审人员，也有点不合规矩。但是对于他来说，破案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范思成在审讯室见到李日新。

李日新已被拘留了好些时间，看上去精神有点萎靡，但是范思成觉得这只是他的表面现象，因为他的眼神依然闪烁。

审讯室里很安静，范思成坐在审讯桌后静静的看着审讯椅上的李日新，对方终于隐去了眼中的闪烁，装作很茫然的看着范思成。

范思成旁边是张华明，靠门口一边还有一个记录员。

谁都没说话，但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空气都好像难已流动了，李日新感觉这种压抑越来越大，越来越令他不舒服。

这种压抑，其实就是范思成的威势制造出来的。

官威、杀气这种东西是无形的，谁也看不到，谁也无法准确的描述，因为这种东西每一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每一个环境下给人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范思成就是要用自己的杀气制造一种势，一种隐形的动能，他要让李日新感到受不了。

李日新的心理素质其实蛮好的，这么长时间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审他，每次都有不同的威压，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今天这么强大气势，平时他能从容应付，但今天他感觉到自己要窒息了。

五分钟过去，李日新开始呼吸不匀了，十分钟后，他开始发抖，是的，他的身子在不规律的发抖，他受不了了，他马上就要崩溃了。

砰！

范思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巨声响起，突然而来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日新更是被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李日新，你以为说假话就可以脱身了吗？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老板已落网了。最后你的命运怎样，是判几年还是十几年，那就要看是你先交待还是你老板先交待了。”

“跟你探讨一下人性，你应该知道先入为主这个词，也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是不是？两个交待同样一件事，即使描述的几乎一样，但是，由于人的本性原因，先交待的人的语气、表情、肢体动作，都会让人做出主观的一些偏向。办案判案，都是讲证据的，但是，卷宗却是人写的，同样的说一件事，因为心理的偏向不同，用词可能就有不同了。你要知道，即使描述的事一样，但只要用的一个字不一样，就可以传达一些可以影响别人感观的信息，这个几乎可以忽略的信息，最终可能会影响法官的判决。”

“所以啊，早晚跑不掉，自主交待，比别人早交待，都是在为自己争取呢。”

我国语言很丰富，我国文字也很丰富，赋与文字的情感也很丰富的。经过数千年的使用演变，很多字，已赋于它本身以外的意思。有时候，字面上的意思和字外的意思完全是相反的。

对于严谨卷宗，当然只认可每个字本身的意思，但是，即使如此，描述同样一件事时，用不同的字，字面意思一样，但感观却是有差别的。

这种差别，并不影响书面的意思，却能影响人的感观，感观有差异，做出的判断也就有差异了。

先入为主是人性的本性，与素质或其它无关，虽然这种本性的强弱大小因人而异，只要是人就会有这种本性，不同的是，有人可以有效控制得多一些，有人无法控制而已。当先入为主的本性遇到两个字面意思一样，感观却不一样的字词时，本性会认为先接触到的是更可信更正确的。

范思成说的话，李日新并不那么懂，但是，他相信如果别人比自己先交待，一定会交很多事推到自己身上，他清楚自己这个圈子里的人是什么德行。他也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拿出证据的，先说的绝对会栽赃到别人身上，查无可查，也不会有证据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先说。

“我没有老板，我只是一个黑的司机，我自己就是老板。”虽然准备抢先交待了，但李日新还要装模作样挣扎一下。

“还要装，我都跟你说了吧，昨天，阮春芳在准备杀细柳灭口的时候，被穗城警方抓捕了，而今天上午，跑到香港的杨成秀，也被追踪而至的国安抓了。明天，明天穗城警方本县警方就会对他们进行联合审讯。你觉得，他们会保你吗？我敢跟你打赌，他们都会把很多事栽在你的头上，因为，本来他们就做好了这一打算的。”

“呵呵，你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比如，你是杨成秀的人，而和你关一起的那个马波波却是阮春芳的人，哈哈，他们绝对想不到，你和马波波竟然是认识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这样安排方便栽赃啊。哦，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老鸦，就是和你一起送那大肚婆来龙南的老鸦，已被堵在苍梧的深山里了，放心，他跑不掉，虽然他有那么一点邪术。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次抓他的是什么人？告诉你也无妨，是宗教局行动组的人。你肯定不知道这个行动组是干嘛的，给你普及一下吧，这个行动组的人，就是专门管治像老邪这种人的，术法？他们高深了去了。”